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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这位相府小姐,乌黑的杏眸中笑意嫣然,托腮咬唇,梨涡隐现,生动的仿佛水墨画中的嫦娥青女,一颦一笑翩然若仙,倾国倾城。
田瑾皱了皱眉,他对沈知并不喜欢,不过看在沈相和母亲面上,无法解除婚约,以后成亲也就相敬如宾,把她当做泥塑菩萨放在后院,但见她和红衣少年在一起,心中却很不舒服,身为他未来的妻子必须要恪守妇道。
负手缓缓上前,淡淡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位是谁?”
阴魂不散,沈知心中闪过厌憎,言行举止依然端庄娴静,态度不冷不热,不欲多言,淡淡道,“我和世家哥哥一起用个饭,有问题吗?”
谢兰亭原以为这人与沈小姐相熟,此刻看来不是这么简单,起身拱手道,“谢某偶遇相爷夫人和世家妹妹,很荣幸应邀一起用饭。”
声音不疾不徐舒缓有力,一双凤眸湛然若星,带着世家子弟的清贵倨傲,不动声色的挡在沈知身前。
世家哥哥?田瑾挑了挑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小子,在这里侃侃而谈,又见他对西北战事十分熟悉,想必是西北边关来的粗鲁武夫,在京城出现,怕是想要和相府夫人攀上关系,弄个行伍小官当当,嗤笑一声,语气轻蔑,“谢公子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
话中的鄙薄不屑溢于言表,谢兰亭心中不快,他不明白眼前这人对自己的恶意从何而来。
下巴微微扬起,睥睨间不经意带上一模风流倜傥,越发显得少年放纵不羁,“在下陈郡谢氏的谢兰亭。”
田瑾一惊,原来是陈郡谢氏,大盛氏族极为显赫,权势颇大,其中又以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为佼佼者,他十分熟悉朝中诸位大臣,驻守江南的谢将军独子谢小将军,就叫谢兰亭。
这位小将军虽说在朝中尚未有职位,但将军府世袭罔替,听说他又在七皇子账下效力,边关之战屡次立功,前途无量。
田瑾立刻收起轻慢之心,拱手行礼,笑着道,“原来是谢公子,失敬失敬,在下是承恩侯府的田瑾,也是沈小姐的未婚夫,一时怠慢,还请不要见怪。”
未婚夫?谢兰亭一楞,一颗心像是被人用大铁锤击打,沉甸甸坠落于地,原来是未婚夫啊,心中波澜起伏,这般倨傲无礼又对沈小姐出言不羁,难怪相爷夫人不喜欢他。
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无妨。”
田瑾指了指桌上的佳肴,客客气气问道,“不知谢兄可欢迎我一起?这顿由在下做东。”
谢兰亭桀然一笑,清如岭上雪冷若天边月,“田小侯爷客气了,我和你,不熟。”
田瑜碰了个钉子,心中不悦,这人太不识好歹,只是陈郡谢家不是承恩侯府能够得罪得,只能打个哈哈,“那就以后再说。”
谢兰亭并不回答,望了一眼窗外日头,眼见快到未时,起身对沈知深施一礼,温言道,“天色渐晚,我要先行一步,请世家妹妹和夫人说一声,谢某别过,改日再来道谢。”
沈知点了点头,起身回礼,“好,我一定和母亲说,路途遥远,还请世家哥哥多多保重,平安顺遂。”继母的好大儿一定要平平安安,否则继母定会伤心难过。
想了想又道,“我让小二准备些点心和吃食,世家哥哥路上用。”
出了京城后,前往西北边境的官道上,确实荒凉,很少有歇脚和购买吃食的地方,谢兰亭见她设想周到,“好,多谢世家妹妹。”
谢兰亭离开后,沈知淡淡问道,“小侯爷找我有何t事?”
田瑾见沈知通身贵女气派,眉眼淡漠,双手搭在胸前,娴静淑雅,依然是那个相府最持重的嫡小姐,不知为何心中惆怅,却又说不出为何惆怅,只能按捺住,从怀里取出两个檀木盒子,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赫然一对玲珑镯。
“沈妹妹,那两千两银子我买了一对玲珑镯,你可以给到你的二妹妹,这样一来,你们姐妹之间感情自然会越来越深,也算我这个未婚夫为你做些事情。”
沈知嗯了一声,接过檀木盒,礼数周全无可挑剔,“多谢小侯爷,我替二妹妹谢谢你对她的深情厚谊。”
田瑾心中一滞,不知为何以往随口而出的话此时在舌尖打转,却无法随意说出,踌躇半晌,将另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枚金丝拧成的八宝钗,正中央是一个碧绿色的松石,十分好看。
“沈妹妹,这个八宝钗送给你,很衬你的风姿。”
这个眼熟,沈知想了想,是前段时间自己首饰铺子新进的一批首饰,玲珑镯子也是之一,这个八宝钗掌柜进价二两银子,卖出去十两五钱,算它拿掉零头十两,很好,好消息她净赚八两银子,坏消息,这位田小侯爷送给庶妹两千两的玲珑镯子,送给自己这个未婚妻二两银子的八宝钗。
说不定是掌柜卖玲珑镯送八宝钗,沈知越想越好笑,自己的风姿值八两银子,或者一文不值,这不值钱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她心中恼怒,越想火气越大,太恶心人了,转念一想计上心来,不能光自己恶心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向来孝顺,要么让父亲大人也乐呵乐呵。
怒极反笑,接过八宝钗,鄙薄斜睨,“这个八宝钗挺别致,可惜是绿松石,我只喜欢珍珠,小侯爷,下次可要记住了。”
田瑾见她神色虽淡,但望向自己的那一眼,眉梢眼角蕴含薄怒,生动鲜妍,一时移不开眼睛,脱口道,“好。”
楼梯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两人抬眸望去,竟然是谢兰亭去而复返,见他额上细汗涔涔,一缕乌发散在额前,别有一股风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