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心俱疲,苏弦的眼却自始至终没有合上过,一路上手机的短信几乎没有停过,陈碧玉夫妻两个因为实在不方便,只能留在家里等消息,时刻关注着地震动态的发展,并互相保持着联络,这种纯粹的情感此刻将所有人的心都系在了一起。
辗转了数次,大巴在城镇停下,离目的地坐车还得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因为地震的缘故,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停运,苏弦将双肩包背在了背上,毫不犹豫的踏上了看起来不知尽头在何处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小腿酸胀得厉害,脚指甲仿佛抠进了肉里,导致后半段每走一步都带着刺痛,不用想也知道脚掌处一定又是惨不忍睹,但她从未想过停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到左月尧,只要能亲眼看到他好好的,他可以转头就走。
一天一夜的时间,苏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条宽长的横幅拉在路中央,一个穿着朴素衣服的老农坐在地上,不停的往里张望。
“孩子,这里不能走了,地震了,快返回去吧。”老农慈眉善目,言语关切。
“大叔,我的朋友们都在里面,让我进去吧。”苏弦早已疲惫不堪,恨不得席地而躺,先喘上口气再说,但一想到左月尧,想到进去后就再无消息的任尚,她的意念始终支撑她不能休息。
“谁在里面你都不能进去啊孩子,指不定一会儿还有余震呢,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你先回去吧,回去等消息。”
“孩子,不是我不让你进,现在是保命要紧,找人的事兵娃娃和那些志愿者在里面呢,相信他们。”
老人的关爱让苏弦无法继续纠缠,她道了句谢,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后,一个转身钻进了山林子里,山林子里没有路,她努力的为自己开辟出一条路,好通过这种辛苦了很多的方式绕进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林子里摸索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地方。
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过着再寻常不过的普通日子,平静的生活在猝不及防间被打破,大自然的威慑力让人恐惧,空间中弥漫着无限的悲伤和痛苦。
入眼满地的狼藉和穿梭不停的救援,耳边传来各种呼叫和啼哭声,让苏弦的心揪得更紧了,一副担架抬着一个伤者,抬在前面的人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苏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后,她目光坚定的说道:“让我来。”
对方给以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什么都没说的又匆匆离开了,担架有些沉,这时候就能体现出她年少时桀骜不驯的力气本领了。
将伤者抬到一处临时搭建的简易的帐篷,刚放下,一人神色匆匆的跑过来,冲着苏弦招手:“药品过来了,赶紧过去搬。”
苏弦二话没说,将背包塞在了一张桌子底下,就跟着前来的人冲出了门,这一刻,没有熟悉和陌生,没有高低和贵贱,在平等的生命面前,人性的善良被这些人表现得淋漓尽致,来之前苏弦只想找到左月尧,但此刻,她已顾不上许多。
几个人组成一个队伍,把药品一箱箱搬下来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地点,任务是把能抢救的物资都运出来,劫后余生的老人一脸茫然的坐在废墟上看着自己的家被毁,却没有一滴的眼泪,只是在见到苏弦他们的时候,说了句:“孩子,实在不行那些东西就不要了,别伤了自己。”
一句话,让人潸然泪下。
所有的辛苦,顷刻间不值一提。
忙碌的人群,没有人交谈,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手上,尽管腰酸背痛,头晕脑胀,大家依旧在坚持,苏弦一夜未眠,又是长途跋涉,胃里又几乎没什么东西,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差点瘫倒下去,有好心的人把她送到了帐篷里。
帐篷里有个小男孩儿,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有人小心地告诉苏弦:“这孩子的爸妈还没找到,孩子总觉得他们死了,就傻呆呆的一直坐着,跟谁都不说话。”
苏弦走过去,在小男孩儿的身边坐下,什么都没说,把孩子拉过来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竟没挣扎,顺势就倒下了,乖得出奇,只是那双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苏弦轻轻地拍打着他,并哼起了儿歌,任尚说她走调的儿歌有催眠的作用,还真是说对了,小男孩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苏弦?苏弦。”好像有人在叫她,苏弦分辨不出是做梦还是现实,缓缓地睁开眼睛后,面前蹲了一个人,一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姚婧。”嗓子又干又哑,竟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坐着睡着了,放眼腿上的小男孩儿,还没有醒,她轻轻的挪动着,将他放到了一边,并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孩子的身上。
人与人之间,只要缘分未了,就会在某个角落不期而遇,就像她跟姚婧这样。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很危险,随时随地会有余震的。”姚婧面露关心,忙于奔波报道,好不容易得空想打个盹,却没想到遇到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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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左月尧,你见过左月尧吗?”苏弦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问姚婧,也不过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搏一搏运气,人生或者有很多的说不定呢。
“左月尧?”姚婧半蹲着将苏弦脸上沾着的一点泥泞抹去,“见过啊,两天前,我看到他了。”
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