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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妈妈的眼睛亮亮的,如水珠折射着微光。她转过头,望了望爸爸,又转回来,“帮妈妈去采些花来好不好?”
“插瓶子用吗?”,贺星问,妈妈很喜欢花。节日的时候,爸爸也总会带花给她。
“嗯”,妈妈点点头,“带着弟弟一起去”。
贺星牵了我的手,向山下的方向走,我很乐意跟着他。
走了几步,贺星又停住,他转过身来,妈妈也抬头望他,又摆摆手,对我道,“小休,听哥哥的话”。
我拽了拽贺星,要他快些走。
贺星有些犹豫,但终于不再回头了。
我们没有走很远,下了两层台阶,便见到了几簇花丛,小小的花朵,一掐即断。才掐了四五朵,见贺星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草叶子,我便将花塞给他。
他捏着花瓣,继续发呆。
我便起身向山上走了。
“你去哪里?”,他在身后问。
“回去”
“花还没有采完呢”,他追了上来。
“你采花,我回去”,我踩上了台阶。
与其看你在这里六神无主,索性替你回去瞧一瞧。
两层台阶,约莫三十级,以我当时的脚力,半是磨蹭半是悠哉地爬了五分钟左右。
野餐布还没有收起来,妈妈也没有坐在那里。我向前走,视线越过两棵树,看到爸爸依旧站在崖边,仰面闭眼,想来日光将他晒得舒服。妈妈正走向他,一步之遥,无声无息地。
于是我也走过去。
我看到妈妈伸出两只手,按在了爸爸的背后,我对他最清晰的记忆,便是那转过来的半边脸。
惊恐。难以置信。愤怒。它们全部扭曲在那一剎。
他抬起的手扯住了妈妈的衣角。于是妈妈也在一剎那间消失了。
我慢慢地走过去,崖边有两只手,十根手指死死地扣着边缘。
“小休!”,山顶的风很大,妈妈的语声支离破碎,她挣扎着想要爬上来,“小休……”
我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我看到妈妈的眼睛,细雨淋漓,那微光渐渐暗了下去。
像卷在风里的纸飞机,她的身体上下翻飞,消失在视线之中。
杀人者
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