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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清白没了,贞洁也没了,得知事情原委如此可笑,向荣也疯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肿着的下肢腾地起身,向墙上撞去,好在宋清梦反应快,从旁边抽了一道鞭子将女人拦腰拽了回来,堪堪卡在头即将碰到挂满沉疴蛛网与血迹的墙上。
“夫人,不可冲动!”
向荣定在原地,看着宋清梦呆呆说不出话,半晌后捂起嘴蹲在地上哽咽着哭了起来。
想死的勇气有时候只在那一瞬,而后便是后怕与勇气散尽后无限的恐惧。
“你说你,那严明既然想到要你来顶罪,你还能真信他会给你安排住处?”褚星河摇头耸肩道。
“今早我在城外发现一列囚犯,其中一老一妇女显得尤为可疑,便出手拦了下来,”他向后招了招手,“来认个亲吧。”
“不过你,刚对少卿如此不敬,又携那严明隐瞒真相,构陷一届良民,领上三十大板,等老婆生完孩子,便自行入牢吧。”
此案大理寺介入,又是宋清梦亲自查办,告知郁孤后,一向正直率真的少将军当即拍板决定,把严明以及他的几个下属一并罢黜,可怜那严明自以为聪明,却在茅厕里来来回回蹲了一天,刚出门,天雷一般,被贬下乡。
“少将军,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但说无妨。”
“壑市县令严明可是御史中丞严册的远房侄子,背后靠的是御史大夫沈容,那沈容又是受皇祖恩宠的上任大理寺少卿沈云潺的亲舅舅,我父皇即位后重用了十年之久,与常将军可是夫妻关系,若真贬了。。。”褚星河话不说完,郁孤和宋清梦自然也能听懂。
只是宋清梦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县令身后竟然有如此多的重臣,一时间有些头疼。
不过办就是办了,身在其职,遵陶先生过去的教导,为民要敢言敢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在西沙,正如郁孤所说,守信重义缺一不可,既然要办老将军的案,理所应当做好表率。
想必郁孤更是如此想的,褚星河话音刚落她便说道,“我们郁家还没有向一个御史中丞低头的说法,更何况是个远房表亲?殿下,我见这时间快到了,先去帮忙准备准备,告辞。”
她说完,见褚星河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准备什么?”宋清梦有些好奇,转过身,脸贴上了块丝绸一般的东西——一张手帕。
褚星河手法很轻,眼含笑意的帮他擦着脸,宋清梦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想起自己在狱中被骂的“狗血喷头”还被人看见,伸手去打褚星河的时候,后者已经敏捷的收回了手。
“今夜刚巧是西沙灯会,是庆祝郁老将军平定西沙三十六部带来和平的日子,你动静闹的太大,少将军不得已露了面,又刚巧赶上灯会,百姓盛情邀约,干脆再留一夜。”他语气带着笑意,向远处看去。
宋清梦顺着他的视线,只见两三盏明灯缓缓升起,喉咙不自觉有些梗塞,褚星河那句“不得已”竟让他质疑起自己办这案子到底合不合适了。
“宋清梦,”一阵沉默后,褚星河忽然说道,却被远处乍现的漫天天灯堵住了嘴,或者说是宋清梦的眼里已经只剩下这沙漠深处古城的一角,听不清褚星河说了些什么,毕竟。。。。。。
褚星河从未叫过他的名字。
宋清梦,这一步是险棋,如果哪一天我保不住你了。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这朝堂上的事儿可不是正直就能办好的,小舅舅切莫站错队,下错棋。”褚星河打开扇子,和宋清梦并肩站在古城楼前。
那沟壑的细纹是历史的遗迹,当年的西沙三十六部,连年征战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好些还是少年和刚为人夫的男子都被争去当了兵,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孟姜女哭长城的事比比皆是,前朝想过插手,却没有能人也无人敢请战。
直到大楚建国,郁老将军主动请缨,率西沙骠骑营用短短两年半的时间,踏平前后数十个大小城池,立下威名。
也正是这一天,西沙的百姓人人制灯,以待神仙的礼节,为郁骋和骠骑营点了整夜令万家长明的灯火。
宋清梦怎会不知道褚星河的意思,也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可这局棋,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之日,除非撞破这南墙,才能窥得一线生机。
灯会
西沙的灯会要接连举办三天,但是三人公务在身,来不及应酬,第二日清晨便离开了,临走之前的一天晚上,到了怀筝将军现在的住处。
“小舅舅,父皇可是一再强调要谨言慎行、谨小慎微,万不可打草惊蛇,我的人拦了几个,为小舅舅解决了一些麻烦,怎么样,有诚意没有?”褚星河悠哉悠哉的走着,忽地被路边的小商拦住了。
“这位公子,为夫人买一只簪子吧,新上的金丝楠木,多配她呀。”许是见褚星河矜贵,还有他身上那副纨绔子弟的气质加持,走在街上,就像一个明晃晃的大钱袋子,告示每个人“我有钱,来骗我。”
只是,宋清梦冷脸转过来,正巧又对上褚星河一双又无辜又意外的眼神,后者噗嗤一声笑了,未经允许便拉着他走过去。
“你说的是哪个簪子?我怎么听说金丝楠木只在皇城有,你这又是哪来。。。”他话说一半,拿起簪子的手忽然顿住了,宋清梦见状也凑过去,只是他不是行家,看不出什么端倪,盯着木头看了半天,默不作声的缩了回去。
反倒是小贩看清他的脸,连忙捂住嘴,“竟是位公子!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小女子一时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