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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早就疯了,兄长,是鹿青梧把我逼疯的!杀了他,我一点也不后悔!”
“……”崔冶深深地看着他,像是失望透顶,却忍不住摇头道,“你当真不曾后悔过吗?当年你们那般要好……”
“别跟我提当年,早就没有当年了!”
崔冶拄着拐杖,手攥成拳头,一直在发抖。
他含泪看着他的弟弟,怅惘徘徊,缓缓踱步到门口,回首道:“如果青梧还活着,他会来看你的。”
崔冶的心无端地一颤,仿佛被一把木锤子敲打了一下。
他以为他不会后悔,他也确实并不后悔。为了能爬得更高,他毒杀了一直压在他头顶的鹿青梧。
他恨极了这个人,对于鹿青梧的死,只觉得畅快。
终于,终于……鹿青梧终于死了!
他应该高兴,他凭什么不高兴?
崔冶向后一仰,倒在冰冷的墙壁上。
四下里安安静静,没有光透进来,只有烛台的光,照亮了那碗下毒的酒。
只是现在太安静了,莫名让人想起一些往事来。
夹竹桃……
赤眼鳟……
鹿青梧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新鲜的鱼鲙。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你等我钓几尾鱼上来,我给你片鱼鲙吃。”
“下雨了还钓?”崔冶不解。
“下雨了才好钓呢。你在船里等着我。”
那人披着蓑衣,笑吟吟地坐在船头,任雨丝飘满全身,兴冲冲地提着活蹦乱跳的鱼儿,像孩子似的欢呼雀跃。
他的手也灵巧,小刀在指尖上下翻飞,很快削下一片片鱼肉,薄如蝉翼,几可透光。
扁舟悠悠飘荡在青山绿水之间,有人击箸而歌,饮酒作诗,射覆手谈。半醉半醒,浮生一梦。
醒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少年不识愁滋味,欲上青天揽明月。
“我以后要是有孩子了,就叫鹿鸣。”鹿青梧躺在船头,去拨弄水里的月亮。
“妻子还没有呢,就想孩子的事了?”
“鹿鸣多好听啊,像小鹿一样,呦呦叫着。”
“若是女儿呢?”
“女儿也叫鹿鸣。听起来更可爱了。”
“若是你夫人不同意呢?”
那人认真想了想,侧首笑道:“那我就哭给她看好了。既是我的夫人,想必是爱我的,哭一哭应该管用。”
“哪有对着夫人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