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纯听到这里才点头说:“我可以给你三百斤下粮,就当做做长辈的给小?辈的见面?礼,你们要是能?种出来也是你们的本事,如?果种不出来,以后也不要再去其?他旗人家里要稻种。”
那边站着的管家听到这里,不要人吩咐就抓了几个壮汉去猪圈装粮。无?论什么粮种,只要是下粮就不好吃,他们都是拿来煮熟了喂猪的。
不到一盏茶工夫,几个人就抬着三五个大口袋进院子,放在地上让楚韵看。
这些稻在猪圈旁沾了些猪粪味,一点儿?也没有京西稻的清香。
楚韵不嫌脏啊,她看到这些带着青色的稻粒,高兴坏了,事在人为,她就不信种不出来。
杜容和看她这么开心也跟着一起开心。
他自己在李佑纯这样真正有地位的文人间多受讥笑和冷遇,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能?够自我开解,不以为意了。
但想?到楚韵要受同样的事,杜容和十万个不愿意,没道理他们夫妻二人都要遭一遍这个罪。
趁着楚韵看稻,他就站起来走到李佑纯身边,义正言辞地解释:“兄长勿怪,内子从前在陕西受了不少苦,多亏乡民帮助才能?活到今日?。
她心怀感恩,嫁入京中后也不能?忘怀家乡遍地浮尸的场景。自己夜以继日?地学满语,想?把种的花草卖给满人的公子哥儿?大小?姐,但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瓜子又要贱卖给小?民。
有时我也不能?理解她想?做什么,原本能?在家安稳做少奶奶,竟然连粪水之臭也忍得下去。内子说,都是因为她想?做个人,不想?做这世道的无?根浮萍。这样的赤子之心,我想?也没什么可笑的。”
李佑纯知道楚韵的来路,当时杜家给杜容和娶了乡下丫头在城里动静不小?,大家都冷眼想?看这姑娘能?在杜家活多久。
但他确实?不知道内情?,毕竟杜家也不值得他连只鸡毛都盯着。
想?到这里,李佑纯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好笑地想?,谁能?想?到人家两人都生龙活虎的呢?
恐怕外头那群人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看着楚韵忙碌的背影,和煦一笑,也正色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左不过都是奴才罢了,哪里轮得上我来瞧不起楚三奶奶?
外人看我们包衣发迹,以为有许多好处。谁知道咱们的苦?去年家姐刚刚产子,孩子不到半岁,宫里来人说家姐乳|汁洁白馨香,将人领进宫给皇子皇女?做奶娘去了。尊夫人想?做人,是了不得的志气。到了我们家这样,有些事只能?想?想?就算。”
杜容和一听,曹李两家都是如?此,更歇了要往上走的心。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中不溜就是最好的。
杜薇杜韶杜月杜芳,这四?个姐儿?在家金尊玉贵,让这些美好清纯的女?孩子被拉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做奶娘,站在一排大敞胸襟任嬷嬷挤|奶观色,他想?想?都觉得痛苦,更不要说她们自己了。
楚韵对包衣女?眷的遭遇不算清楚,她只是单纯的以为是进去做宫女?,不知道还可能?会被选成奶娘。
过来时看到两人相顾无?言还有些诧异,捅捅杜容和问:“咱们拿什么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