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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容和戴着阴文镂花金冠,上头一个拇指大的蓝色正圆形琉璃珠,身上穿的是石青色五蟒纹吉服,外头端罩带红。整体倒也花团锦簇,可瞧着就是不如汉唐婚服潇洒俊逸,反而透出一股肃穆的冷峻。
不过好看的人穿它,仍是好看的。
杜容和就是这样好看的人。
他阔步进门,先对爹娘行礼。
杜太太伸手把儿子扶起来,叫他坐着一起吃,一看屋里伸手都打筷子,哪舍得让儿子受这个苦?便吩咐儿媳:“带着孩子们都去堂屋等着吧。”自己则拉着儿女陪着杜容和吃饭。
杜容和其实觉得不必这么麻烦,又不是天天这么吃,都是一家人,偶尔挤一挤有什么关系。
可自己亲娘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杜容和看了眼大哥杜容锦,道:“你不叫嫂子坐?”
杜容锦哪有这个胆子跟杜太太对着干,道:“你嫂子不爱在屋里吃。”
杜容和又去看二哥杜容泰。
杜容泰清咳两声,小声对他说:“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做新郎官。以后你媳妇也有这一天,到时你再来逞英雄不迟。”
杜容和看两个哥哥都这样,也不再多说了,两步走到楚韵跟前。
楚韵已经被教过怎么行礼了,看杜容和过来便叫了声:“三爷。”
杜容和见过两次这个从小定了娃娃亲的姑娘,一次是昨晚喝交杯酒,另一次就是此刻。
楚家的家境他十分了解,两人成婚前他还托人去陕西乡下打听过。
回来的人都说乡里对楚韵赞不绝口,夸她种地一把好手,一个女儿家力气也不大,就那两亩田一年竟还能跟五口之家打平。乡里人还说她命不好,楚老太太去世后,叔叔伯伯好几次都差点趁着里正不在把她发嫁了。
杜容和想,要不是自己及时娶了她,这姑娘多半一生都要在乡下被人欺负了。
他对这个只见过一两面的姑娘,不能说有什么夫妻之情。不过既然娶了人家,杜容和也不打算让她在杜家受委屈,他走过去扶起楚韵的手一起入坐,问:“在家里还习惯吗?”
楚韵:“挺习惯的。”
杜容和看她眼下没有黑眼圈,也放心了一点,又道:“杜家祖籍在沈阳,家里起居习俗大多都和在沈阳时一样,不同的也是小事,你待久了就知道。”
楚韵还挺奇怪,杜容和好端端的说起沈阳干什么。难道他是担心楚老太爷在陕西以前朝遗民自居,害怕新过门的妻子不喜欢旗人风俗?
他要是这么担心,做什么还要娶自己呢?
杜太太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险些没把老牙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