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无奈,心里却仍旧很在意他那一句“上次”,其实那有可能就是个口误,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就觉得心惊肉跳。
那种感觉,现在也不曾消减。
她沿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了漆黑的夜色,她一顿,所有愁绪都飞了,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浑身一颤,顾不得还在疼的掌心,紧紧抱住了自己,如果真的要在这树上熬一宿……她可能会扛不住。
不然还是跳吧,万一运气好呢?
她盯着地面又看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动弹一下,耳边却忽然响起落地声。
她浑身一抖,汗毛都竖了起来,第一反应却不是有人来救她,而是又有人来杀她了。
她借着枝杈遮掩,谨慎的躲藏了起来,这才从缝隙里循声看了过去,果然是个不速之客,穿着一身黑衣,身形却有些窈窕,仿佛是个女人……莫非是自家的女侍?
她又看了一眼,然后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对方背上背着两把剑,那不是女侍的样子。
但说起两把剑,顾清姿脑海里不自觉就蹦出个人名来,可那个人现在应该在京城,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摇了摇头,将胡思乱想压了下去。
可那不速之客却笔直地朝着这边过来了,许是艺高人胆大,她走的大摇大摆,竟没有一点避人的意思,到树下的时候,甚至还骂了一句:“什么破王府,每个院子都一样,谢砚到底住哪啊?”
顾清姿心里重重一跳,这竟然真是故人。
来人叫薛窈,是京中薛国公府上的掌上明珠,虽然是个女娃娃,却因为天赋异禀,深得薛国公真传,十岁就将京中同龄的权贵子弟打了个遍。
以至于后来到了婚嫁的年纪,愣是没有一户人家敢上门提亲,她的婚事也就一直拖着,后来顾清姿虽然出了凉京,对京城的事不再了解,可也没听说过薛家有喜事。
想必她现在仍旧待字闺中。
所以,一个黄花大姑娘,怎么会来北境?
顾清姿有点头疼,倒不是担心这么一来薛窈更嫁不出去,而是她和这丫头也有点旧仇……她人缘就是这么不好,如果不是出身太好,说不定真的会被人套了麻袋,偷偷丢掉。
她叹了口气,缩在树上没有动弹。
可习武的人听力素来灵敏,明明是极轻微地动静,薛窈却鹰隼一般刷的就看了过来:“谁?!”
顾清姿心里啧了一声,她是极力想避免和薛窈碰面的,可这丫头,非要送上门来给她用。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开口,有气无力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虚弱:“救,救命……”
话音落下,她就往树下栽了过去,然后就被人接了个满怀,她毫不意外,薛窈就是这样的人,四肢比脑袋好用,什么都没弄明白,就会本能的救人。
说的好听叫善良;说的现实叫愚蠢。
“喂,姑娘,你没事吧?”
顾清姿尽职尽责的装昏,她也是不大想说话,她能凭借声音认出来对方,说不定薛窈也能一听她开口就认出她来。
可这么昏着也不是事儿,得找机会溜走。
她脑子里正转来转去,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王府的侍卫终于察觉到王府里进了人,朝着这边追过来了。
薛窈啧了一声:“这可是你们送上门来给我指路的……”
她站起来就要去迎战,可没两步就想起了什么,匆匆折返了回来。
本想趁机溜走的顾清姿只好躺回去,心里却是一跳,生出股不详的预感来,没多久预感成真,薛窈将她往怀里一搂,然后纵身一跃又送到了树上。
她沾沾自喜:“放在这里就不会误伤你了,我真是太周全了,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体贴的姑娘……”
薛窈,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