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踏风而起,马蹄溅起泥点,披风划过半空,形成完美的弧度。
此时已是深夜,骏马踏进黑暗无边的森林,他们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
营帐里。
数名军医已然退下。
只余迟非晚孤身一人守着段亦安。
迟非晚撑着榻沿站起,掀开帘子举目遥望着漫天飞雪,阖上眼眸,双手合十,声音极轻,“愿神明偏爱吾夫,许他一世顺遂无虞。”
其实她从不信佛,可如今还是求起了神明。
她在上班和上进中,终是选择了上香。
营帐外风雪交加,夹霜带雪的寒意不断往迟非晚身上钻,她寸步不移,仍举目看着眼前景象。
雪花盘旋而下,迟非晚伸出白皙如玉的素手接过了一簇雪花。
稀碎的雪花安静地躺于迟非晚掌心,不到一瞬便消弭无形,只余一缕凉意。
迟非晚黯淡无光的杏眸染上一丝亮光,“我许的愿要实现了。”
消失的雪花就像是魔法棒,定让她如愿以偿。
她也坚信段亦安一定会平安渡过难。
关关难过关关过,只要不放弃,终有拨开云层见月明的那天。
适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迟非晚的眼帘。
她将手垂至身侧,“天色已晚,你怎还不歇下?”
“我来看段大哥。”向臣聿面色复杂,踱步而来。
“他暂时脱离危险。”迟非晚转身进入营帐,来至榻沿坐下。
向臣聿已经听莫飞提及段亦安刚从鬼门关回来,可若没了鹿活草,阎王又会来取人。
阿姐与姐夫前去生死谷寻鹿活草。
他要留在此照顾好段大哥与非晚姐。
向臣聿站于迟非晚身侧,和声道:
“非晚姐,你还是回榻上歇着吧,你身子孱弱,别段大哥没醒,你又倒下了。”
迟非晚披着赤红狐绒大氅,衬得皮肤愈发白净,仔细一瞧,更似病态之白。
她眸里含着病态之色,嗓音也清软柔和,“我无碍,你不必挂心。”
此前的她说话中气十足,一手可打死一头虎。
现下却羸弱不堪,如柳絮般一吹就倒。
向臣聿瞧不下去,浅蹙了蹙眉,唯有威胁道:
“非晚姐,倘若你执意不歇下,我可就命人将段大哥送走了,届时你想看他一眼也看不到。”
“我歇。”迟非晚连说话的力气也低不可闻,更没心思与他争执。
向臣聿喊来了向淮月的丫鬟梅影。
吩咐她在此照顾迟非晚。
向臣聿离开后,她们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