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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藏在阴影之下的物件露出一角,在光的漫涉下得以窥见全貌。
舅舅舅妈对李成的态度林衔月是知道的。
母亲去世的葬礼上,舅舅揪着李成的衣领把他推倒在地,若不是有人拦着恐怕就要把人揍进医院。
后来发现自己在寒冬腊月的季节里要一个人窝在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里用冷水洗李成和李彦才的衣服的时候,舅妈又冲上去抡起胳膊扇了李成两个大巴掌。
然后林衔月就被带回舅舅舅妈家里。
这种情况下,让舅舅舅妈给李成钱的原因只有一个,
林衔月想,
只能是因为自己。
这个结论如同附骨之疽,让林衔月只在家里待了一个晚上便落荒而逃。
没办法,她只要看着舅舅舅妈的脸就想问他们给李成钱是不是因为自己,但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害怕得到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会告诉她,
这么多年,她其实一直都是舅舅舅妈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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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行垂眸看着自家妹妹泛红的眼眶,语调虽然依旧平静,但隐约也能听出些不忍来:“和我猜的差不多,我妈一告诉我假期的时候李成来过家里,我就想大概是你不小心撞上了。”
林衔月的眼睫轻颤:“你的意思,舅妈也知道我是因为…”
迎着她慌张的眼神,林子行点了下头:“所以他们才让我抽空回来一趟找你聊聊。”
“告诉你,为什么会有这件事情。”
林衔月闻言猛然一滞,视线不自觉下垂躲开林子行的眼睛: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这下轮到林子行意外了:
“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衔月看着自己的鞋尖:“可能是因为李成没在舅舅舅妈那里要到钱,假期后面几天,李言才到学校来找我,我给了他五百块钱,他告诉我的。”
李言才从小是被李成惯坏的,没什么脑子,没细纠林衔月这个平常理都不愿意理他的姐姐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给他钱,被她随便一问,就和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其实林衔月早就应该知道这件事的。
她刚上高中那一阵,已经许久不见的李成突然出现,最开始是像鬼魅一样跟着她上学放学,劝她回家和父亲弟弟住在一起。
林衔月不堪其扰,甚至有几天都害怕出门,直到舅舅发现这件事把李成骂跑,又接送她上了几天学才好转起来。
但事情却并没有因此结束,后来的某天,李成冲进办公室,掀翻了班主任的桌子,用几乎整个楼层都能听见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声音嘶吼着:
“她是我女儿,我想让她读书就让她读书,不想让她读书就不让她读!关你们这些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