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从帐篷出来,又与陈总管寒暄两句,大步回到货栈。
这里虽然够大,木头还未刷漆,全是白皮,窗户也是临时遮挡,屋里四周全是暖墙,比帐篷里透气多了。
平时执役使用的长条桌椅,随行属官全部在里面坐着,孙传庭在招呼商号伙计上饭,只有粥。
刚才与张嫣说话,陆天明想起一件大事,交代过骆养性,但他被皇帝过渡的手段欺骗了,没引起重视。
崇祯开始安排内廷全面节制朝事,大明要加速坠落了。
内廷当然无法一下节制朝事,皇帝有大义,采取的办法也挺简单。
边镇将官人事调动的时候,让内廷同时跟随,这就完成了监军布置。
对于六部,皇帝更操蛋,竟然派内廷到户部、兵部、工部,与属衙一起核算钱粮,名为帮助,周延儒也无法阻挡。
两年后,这群家伙突然变成镇守中官、部堂中官。
皇帝创造性的把内廷权力延伸到六部,可他不知道,内廷只有眼睛嘴巴,太监放出去了,朝廷却没有任何执行力。
除了拖后腿,没有任何正向作用。
本就内耗到极致的大明,进一步加重,中枢彻底变成一堆狗屎。
亡国之君的昏招,魏忠贤都不敢这么玩,皇帝不是架空了朝臣,是架空了他自己。
刚愎自用的脑袋不会想通这个逻辑。
皇帝由此超越林丹汗,成为17世纪全球皇帝界首屈一指的二杆子。
陆天明冷冷扫了一眼大厅,对眯眼看着他的徐允爵视而不见,视线落到一个蓝色蟒袍太监身上。
邓希诏面色黝黑,看起来如同一个农夫,看到陆天明的眼神,起身到面前笑呵呵拱手,“陆大人有礼了,您有事吩咐?!”
陆天明打量他一眼,蹦出两个字,“知兵?”
“咱家是御马监主事之一,驻守蓟辽三年。”
“本官问你是否知兵。”
邓希诏诧异看他一眼,淡淡一笑,“陆大人以为呢?”
李开先位置不远,听到这里,嘴唇顿时发出一个淡淡的声音:啪!
啪~
陆天明这巴掌扇的干脆又响亮,上去狠狠跺了两脚,“老子问你呢,还敢质问老子,狗东西。”
邓希诏两脚被踹到脑袋,直接踹晕了。
“秦大成,扔出去甩十棍子,让这狗东西先感受一下本官火辣的热情。”
校尉刚进门,门口呛啷一声,十多名净军抽了一半刀子阻止他们。
陆天明回头看一眼,“凡是亮刀的全剁碎!”
校尉人多,顿时门口一片扑哧声,血腥味传来,瞬间把尸体拖走。
大厅一堆人精,官场对付内廷爪牙的时候,立场出奇一致,没有一个插嘴!
陆天明左右拱拱手,“赶紧吃,两刻钟后,国本大宫到此议事。”
说罢自顾自到主位旁边的椅子落座,大厅顿时一片呼噜喝粥声,没有一个人过来。
陆天明没什么胃口,托腮等他们吃完,秦大成进来到耳边低语,“净军三百人,其中二百人跟随邓希诏。”
“剁了!”
秦大成立刻低头退出去。
内廷妄图染指前线兵事,这个口子不能开,一千人也得砍,邓希诏不想死就得装死,皇帝面子算狗屁。
面前出现一个红袍,陆天明抬头看到孔贞运,“孔大人别来无恙,感觉山西如何?”
孔贞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拱手道,“老夫来收集流贼肆虐的罪证和大军灭匪的壮举。”
“哦,孔大人可以随便问兄弟们。”
“战场下来的将军都会有一股戾气,陆大人也许该养养性子,等回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