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渡过无妄川回到属于她思念的人间,而她却痴痴地守在灵雎阁的一间小屋中,傻傻等着大祭司的到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从当初活蹦乱跳的模样,到现在了无生气。
欢欢甚至担心她熬不过无妄川的这个冬天。
欢欢走到天婴房前,果不其然她又在镜边,即便大祭司不会来,她也会细细的描摹妆容。
有一次她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你再怎么化,祭司大人也不会来。”
天婴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她只是继续描眉,圆圆的眼中带着亮晶晶的光:“万一他突然来了呢?”
此刻欢欢却发现了她对着镜子不是在化妆。
她抹掉了唇脂,擦去了眼尾的艳红,露出了常年被脂粉掩盖的容颜。
和她名字一般,哪怕岁月蹉跎,她容颜中中带着几分稚嫩和孩子气。
她不想被容远小看,不想在容远眼中总是孩子,所以她总以脂粉掩盖这分稚嫩。
百年时光,她痴痴等着容远,痴痴爱着他,义无反顾,逆来顺受地爱着他。
即便他对自己若即若离,即便他对自己任性至极。
天婴总以为他只是骄傲惯了,不会疼人而已,他不愿为自己改变,自己便成为他喜欢的模样。
今日才明白,哪有什么不会疼人,不过是自己不值得罢了。
无论自己什么模样,他都不会爱自己。
他从未对自己做出过任何承诺,更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不然以他骄傲的性格怎能容得下自己,怎么会力排众议将自己留在仙界?
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会是这样的缘由。
天婴的反常让欢欢心慌,“你把妆卸了……万一大人他突然回来……”
天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卸了妆后,那满头的金饰,显得格外违和,就像一个偷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无所谓了。”
欢欢诧异她的问答,更是惊讶地看着她将头上金灿灿的发饰也一根根扯了下来。
这些是每年她生辰时,容远送的。
这些在仙界一文不值的人间东西,她却视若珍宝,恨不得插满脑袋四处嘚瑟,配着她当初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傻得可笑又可爱。
随着一根根发叉的掉落,她一头长发落了下来。她缓缓站起,朝风雪中走去。
欢欢拦住了她。
她奉命监视她,不让她离开灵雎阁,可是看着天婴那双毫无光彩的眼,她慢慢放下了双臂。
她记忆中第一次见她时,她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天真又灵动,会说话一般。
如今,却空洞得像一滩死水,所有的生气都没了。
欢欢隐隐觉得,如果不让她走,她会活不过这个雪夜。
想到这里欢欢有些窒息。
想着作为主子的这些年天婴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和她多说几句话,可以说是在讨好自己。
除了容远给她的礼物,有什么她总会分享给自己。
她卑微的活着,只是想不那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