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澧问道:“哦,就连一丝好奇也无?”
乔佶沉默片刻,抿抿唇,“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话是在划清界限,表明自己对崔珑也只存有对恩人的感念。
他随即将腰杆抬高几分,轻声探询:“奴可以问吗?”
姜澧点点下颚,“朕允你一问。”
“不知崔公子如今处境?”
“我原将他禁锢在宫中,他像变了个锯嘴葫芦,成日里面无人色哑口无言,我看着心烦,便将他丢进了锦衣狱。”
姜澧淡淡道:“北镇抚司的那群疯狗,历来闻着血味就爱去舔,闻着贵人的血更叫他们兴奋,何况是他这种身份又高贵、模样又漂亮的年轻人。”
他瞥见乔佶扣起了五指,攥在衣袂上勒出几道皱褶。
“不需着意吩咐,自然多的是人乐意好好款待他。”
乔佶呼吸微窒。
“放心,毕竟是神机营的将军,命够韧,在那炼狱里困了一个月也熬下来了,何况我总不会叫他死在那种地方。”
“苦其体肤对他无用,辱其心志呢?”
“所以我给他另换了个好地方,将他送去了教坊司。”
乔佶大为愕然,“什么?”
“不错,我让他去做官妓。”
“你不觉得那地方很适合他?总不会浪费了一身好皮囊。”
乔佶喃喃道:“不……不可能。”
“只是推算起来终归也是无用之举,纵是叫一个又或十个男人给上了,只怕他也不会背叛姜垣,毕竟他为了我那位兄长,是连命也可以不要的不是吗……”
乔佶骤然拔高了声量:“不可能!”
姜澧垂目看他,“什么不可能?”
“陛下断不会如此对待公子!”乔佶嘶声道。
“为什么?”
“他毕竟……毕竟是您最……”对着那双阴沉而幽深的眸子,乔佶再不能吐露出剩下的字,唯有攥紧十指竭力忍耐,颤声道,“陛下不记得了?过去公子待您也是极好的。他对您,总归是独一份的。”
“过去的事,我记不大清了,不如说来听听?”
“公子他其实并不记得太……先怀仁太子的生辰,只因各人每年生辰的时日总有不同,宫中的人每回早早就大张旗鼓地张罗开了,他也就不愿费那个神去记。可他却用心记下了陛下的生辰,他知道您不喜欢那些金银俗物,还亲自为您准备礼物,您十九岁诞辰那年,他早早就开始为您雕刻塑像,公子体质异于常人,身染奇疾,稍加力道,皮肤也能留下痕迹,那些时日为雕刻木像,他手上全是一条又一条红痕……”
姜澧心下微动,那樽木像他自然不会忘记,如今也好好安放在妥善的地方,崔珑送出来时他还曾留意窥看对方的一双手,却未看到半分痕迹。
他神情不变,只道:“继续。”
让他好好听一听,且看到第几桩事时他会心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