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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凛并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而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希望生来就兼具上位者与压迫者的身份。
她抬手关停了输液管上的药水,准备自己拔掉重新扎上,俗话说久病成医,她偷摸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她也恰巧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夏油杰出现在她的偏院门口的。
没有经过任何下人的指引和长老的首肯,这位眯眯眼,高个头,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还蓄着长发扎着丸子头的少年,就这样水灵灵地走了进来。
“哟。”他抬起手,笑眯眯地朝着藏在廊前阴影里面的少女挥了挥:“你就是悟他每天要提三百遍的,他的妹妹五条凛吧?”
“你好啊,凛,我是夏油杰,是你的哥哥悟在咒术高专的同期同班同学。你可以和你的哥哥一样,喊我杰就可以。”
他的语气也十分柔和,不像哥哥上了青春叛逆期以后,话多的比以前密集一万倍,会让五条凛偶尔觉得很吵。
温和的情绪从来都会感染到她,尤其是她鲜少与家族以外的人接触的情况下。五条凛将夏油杰自我介绍的话语细细在耳中回荡了一遍,眨了眨眼,望着夏油杰,五条凛情不自禁也软绵绵地抬起手,对他挥了挥:“你好,杰。”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前一秒刚拔完针,因为每天疼久了,所以五条凛对身上多一处少一处的疼痛迟钝到了几乎麻木。
夏油杰眼睁睁地看着那厢面色本就苍白的银发白裙少女,手上针孔里的血和不要钱似的,滋溜一下就往外喷溅了出来。
夏油杰在那一瞬间就嗖地一下瞪大了他的眼睛,他很少将眼睛瞪那么大过。
五条凛此刻的动作缓慢地像吃饱了以后懒洋洋的熊猫,她慢悠悠地将手背收回来,调转到了自己面前,张开嘴巴,发出了象征吃惊的“喔哦”一声。
根本没给她继续在那里慢动作惊讶的机会,因为此刻的夏油杰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猛地冲上前去,取出了身为术师会携带的应急绷带,替她按压在了伤患处。
“不可以在拔针的时候不摁住打针的这只手哦,凛。”夏油杰叹了口气,说出这话的语气简直就像邻居大哥哥教育妹妹:“否则伤口就会变得很严重,就会像刚刚一样往外冒血哦。”
他并未开口严肃地责备她为何要如此去做,为何要让自己受伤,只是在和她解释说,这样子是不对的。
少年此刻一只腿半蹲着支撑,另一只腿半跪在地面,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小心地检查着她此刻的伤口是否已经止血了。
夏油杰垂着眼,不似刚刚笑眯眯的样子,他在严肃状态下会睁开眼睛,他的鼻梁挺拔,五官立体,耳垂很宽阔,略长的刘海垂落了下来,遮盖住了他的半只眼睛。和哥哥长的一眼就能察觉到是个精致大帅哥的相貌不大一样,面前的少年无疑是很好看的,却好看的更加柔和内敛,没那么多的攻击性一些。
五条凛又低下头,她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的那只小小的,青紫而又斑驳苍白的手被夏油杰他的一双骨节修长的大手完全覆盖住。
杰是那样小心地用掌心托着她的手,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摁压着止血绷带,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模样,只定定地看着五条凛的那只手,并未去与她那双好奇而又灵动的大眼睛对视。
明明是同样的眼睛,比起在自己挚友的眼睛上,换成在挚友的妹妹眼眸上时,却会额外地让青春期的少年的内心产生莫名的悸动。
夏油杰催眠着自己,尽可能不去将思维重心,放在面前少女像瓷娃娃一般精雕玉琢的相貌上。他将他的重点全然放在了为何面前的少女会比她的兄长描述出的更加夸张,更加的脆弱,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夏油杰挺严肃地想着,她手上这些斑驳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身侧没有一个族人在这里照顾她,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趁着悟不在的期间,凛她其实一直都在被身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长辈,以及族老们施压么?他们在因为心生不满悟未来注定成为家主的身份,所以想通过这种形式,控制住这个病弱的女孩?
天知道她一个人,在这个家族生活的多么艰难。
在夏油杰脑补出神之时,五条凛忽然抬起手,将那条几乎完全遮住他眼睛的刘海往后拨拉了一下。
“……!”
夏油杰似乎吃了一惊,而他抬起头时,恰好对上了一双放大凑近的,近在咫尺的蓝水晶一般的眼眸,倒映着他此刻的神色,而此刻的他,实在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花费了一些心神,调整好心理状态,夏油杰重新带上了如常的微笑,询问五条凛。
少女摇了摇头,在下一秒钟,她说出来的话语比刚刚见面就飙的血更加让人震撼。
她很认真地说,没什么。
只是在看,你很好看。
夏油杰:“……”
而方才臭着脸结束了和家族里面那群长老们的掰扯,乐颠颠地带着给妹妹筹备的礼物往院子里面蹦哒的五条悟,蹦了一半原地紧急刹车。
五条悟就那么定格在那里,耳中回荡着妹妹的话,他看着夏油杰在那边“握着妹妹手的动作”,虽然他此刻并未说话,但是,在此刻不语已胜千言万语。
夏油杰:“……悟,我可以解释。”
“行啊,那就走吧,一起去我的家族训练场好好解释解释。”五条悟摆出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往夏油杰的肩膀上一搭,笑嘻嘻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