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孟一愣,萧彦问:“怎么?”
“没、没怎么,”乐孟结巴:“就是忽然觉得您现在说话的论调,倒与康王殿下有些相似——总把百姓放在嘴边。”
康王?
萧彦回想起前世宫乱夜,萧竟站在朱殿前那副大义凛然的虚伪模样,不禁微微皱眉。
乐孟方觉说错话,赶紧赔礼解释:“属下妄言……”
此时乐季进门,萧彦见他来得急躁,示意禀报。
乐季先是简略道:“今日施粥,没发现那个托达。城外营地所有家户都已摸排一遍,说在路上和那个托达一起走过来,都以为是别人家的小孩,不知来去行踪。属下明日继续再查。”
萧彦点头,等他后话。
果然乐季顿了顿,神色复杂道:“军营里有消息说,谢小将军负伤了。”
见萧彦脸色瞬变,他忙补充:“是轻伤,能活动,不打紧。说是在河上交战时上游涨水,原本无碍,但有小孩抱着浮木随水漂下,谢小将军执意救人,被浮木夹伤了。”
说完他站到一边。
乐孟见萧彦半晌无话,建议:“殿下不去看看?咱们抵达南境之后还没去拜访过谢栋,按礼也该去一趟。”
萧彦想起那夜谢承泽的婉拒,叹道:“只怕他并不愿我去。”
若论收服旁人,萧彦自有各种手段、成竹在胸;可对谢承泽,那些手段不管用,他也不想用。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夜不该在欢爱正浓时贸然提出要谢承泽归拢自己麾下的要求——谢承泽曾与他耳语,说他只有在床上才肯完全坦诚;在被他责备做的太凶时,便籍此作借口狡辩。
欢爱本是两人之间之上的交流与快乐,却因他的贪欲失了纯粹。
若因谢承泽轻伤就去营中探望,是否让他觉得自己在步步紧逼?
萧彦患得患失,一时间犹豫不决。
还是乐季岔开话题:“上游涨水不断,城池已受水灾,而近日雨势连绵,锦川堤坝坚固,应是无碍;但不知其他地方是否也固若金汤?”
经他提醒,萧彦猛然想起:前世,建德二十三年时,南境的确发生溃坝水灾,但是那时他一心准备争储,并未过多留意这件距首阳千里之外的事情。
只隐隐记得当时萧竟过问此事,并为此与萧章公然起过争执,可并不记得此事后来如何处理。但有一点他记得清楚,第二年夏天南境便忽然发起从未见过的瘟疫,先是从民间,随后蔓延至军中,谢承泽也被传染,幸而靠顾行远留下的药方才控制住局势。
若现下当机立断进行预防,就不会发生溃坝,来年便不会瘟疫横行——但无病不识良医,若是那样,顾行远的药方便将无用武之地,前生他的救世之功便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