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又叹了口气:“那是我父亲。”
方知雨闭了嘴,原来王妃想家了。
王妃神思已远,似回到许多年前。
“初嫁淮王,家父只是工部七品所正。以我的家世,怎样也轮不上侍奉皇子,但太妃为避锋芒,从一场宫宴的角落里将我选中。”
“我以为……”
她以为所嫁良人,此一生必定顺遂,哪知道……
思绪飘逸,王妃念着念着,沉沉睡去。
方知雨悄悄抬头,担心王妃心头压着愤懑,却见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眉间舒展,眼角轻开,竟是不难过的。
那就好。
方知雨这一夜睡得别提多踏实了。
但是因为昨晚喝了太多汤,后半夜有些难耐,又怕在屋中使用恭桶惊扰王妃,只得悄声悄脚出得房门,往茅厕而去。
冷风一激,头脑也清醒了些。
回转之时,她抱住双臂哆哆嗦嗦,路过龚嬷嬷和十三居住的耳房,下意识往那紧闭的窗扇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竟然闻见了一股浓浓的油味,三分牛油,七分桐油混合的味道,与自家庄子夜里照明的灯油极其相似。
窗扇上怎么会有灯油?
心头一紧,就发现余光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挪动。
遭贼了!
满屋女眷,怎么与贼人抗衡?
她有些怕,可又有些担心王妃受到惊吓,导致心郁病情加重。
不及多想,方知雨反身摸到柴房,依着白日里的记忆,摸到柴刀紧握手中,又悄声悄步跟着黑影去到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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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张傩戏面具,腰间挂着几个竹筒,每至一处,便将竹筒内的东西倾倒在各处。
不用多想,那灯油必是此人暗中所为。
方知雨压住内心恐惧,蹑手蹑脚靠过去,鼓起勇气,高高举起柴刀,无声落下。
却听“当”一声,一把铁刀从后而出,就与沉钝的柴刀相击。
院中不止一人!还配着精制铁刀!
方知雨慌了,这哪里是普通强盗!
“有刺客!”
刚喊了一声,那把铁刀寒光一闪,就朝她头顶削来。
她下意识躲闪,手中柴刀向前送出,却听“噗”一声,柴刀砍中对方侧腰,自己却头顶一片发凉,紧接着一个屁墩摔倒在地。
“有刺客啊!”
她又喊了一声,想提醒内院里的王妃。
可也就在这一声呼喊后,响起两声婉转的口哨,就见黑暗之中忽的蹿出数道黑影,几个跳跃翻出墙去,不见了影子。
……眨眼间,火光四起。
整个宅院四面八方都烧了起来,就连正房都没能幸免。
“母妃!”方知雨彻底乱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大门豁然被撞开,一队衣着普通但队形整齐的人鱼贯而入,刀剑齐出,四散而立。
与此同时,龚嬷嬷的声音从内院传出来:“来人啊!走水啦!救王妃!”
那群人这才从摆队形的过程里仓惶四散,前去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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