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听大小姐这么说就知道她是个懂行的,也是,大小姐精通医术,自然知道药价行情,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今儿个算是栽了,就是不知道会栽到哪个地步。
陆小宁看了眼脸色阴郁地父亲,委屈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要是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只管把祖母吃的人参燕窝拿去德仁堂或者其他药铺问问,是不是中次等的。”
老夫人心说,这还用问吗?看周妈一脸心虚的样。
娄氏暗恨,陆小宁这个贱人趁机落井下石呢,这个罪名她可不敢承认,不然老太婆会记恨她一辈子,她就永远翻不了身了。既然周妈已经背了个黑锅,那就干脆多背一个吧。
娄氏瞪向周妈严厉地质问道:“周妈,怎么回事?我可是交代你要买最好的,你怎能以次充好?”
周妈支支吾吾:“奴婢……奴婢不懂行情,可能是被药店的伙计糊弄了。”
“糊弄?他们敢?刘妈,派人去康寿堂问问清楚。”老夫人今儿个就跟这事杠上了。
陆有仁那叫一个糟心,母亲这是嫌家里还不够乱,嫌今儿个陆府丢人还没丢够吗?娄氏也别以为把责任都推到周妈就万事大吉了,大家都不傻,周妈还没这个胆量敢把手伸到老夫人头上。
陆小宁劝道:“祖母,依孙女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贸贸然地跑去质问康寿堂,岂不是要闹的人尽皆知?家丑不可外扬,祖母,您就吃点亏,算是为了陆家,为了父亲,为了孙女儿……”
陆有仁颇感欣慰,正是这话,小宁还是懂事儿的。
老夫人强压下这口气,指着周妈和娄氏恶狠狠道:“待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小宁,账目还有什么问题?”
陆小宁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账册道:“嗯,有一点小问题,按照这账册来看,三年花销不超过十二万两,可收益足足有三十几万两呢,剩下的二十万两这上头都没记。”
账房先生连忙申明:“老夫人,老爷,这可不关在下的事,每笔收益进账后,夫人就把银子都拿走了,只留一点备用的银子,用的差不多了,夫人才会往账房添银子,在下记的都是实账。”
二十万两可是大数目,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必须说清楚。
陆小宁也是开了眼界了,就没见过哪家的账目是这样记的,又不是自己的私房钱,这些都是公中的钱,进来多少,支出多少,结余多少都要对得上才行。娄氏这是拿公中的钱当自己的私房钱打理呢。
老夫人怔愣住,二十万两?娄氏吞了二十万两?这些钱哪去了?一想到有可能都贴补到娄家去了,老夫人坐不住了,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冒烟了,疾言厉色道:“娄氏,余下的银子呢?”
陆有仁眉心一跳,二十万两?这么多?贴补宫中那位根本没花这么多银子啊。当即也是疑狐地看向娄氏。
娄氏讪讪道:“老爷,您是知道的呀,贵嫔娘娘……”
陆有仁挥挥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都出去,这件事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丫鬟婆子们躬身退下,屋里只留刘妈一个下人。
“小宁,芳华,你们也出去。”陆有仁道。
老夫人拦住:“小宁留下,芳华出去。”
老夫人现在对陆小宁信赖有加,必须拖着陆小宁在身边,省的被儿子媳妇联手糊弄了去。
陆芳华担心娘一个人对付不了陆小宁,可眼下她也没办法,祖母的心已经彻底倒向陆小宁,只好屈膝一礼默默退下。
陆有仁这才道:“娄氏,你如实说来,这三年,你到底贴补了梁贵嫔多少银子?”
陆有仁想的是,娄氏是不是怕他不高兴,所以瞒着他,其实贴补宫里不止六万两。
娄氏纠结着,说多了怕老太婆要跳起来,可是如实说的话,老爷追问起多余的银子哪里去了?她该怎么回答?斟酌了一番,娄氏弱弱道:“前前后后贴补了差不多十四万两,剩下的,妾身都存起来了,总要给芳华和芳蔼留些嫁妆不是?”
陆小宁心底冷笑,原来芳蔼的蠢是有遗传的,瞧这对母女蠢的是有多么的清新脱俗,一个接一个的挖坑自己埋的欢,不但蠢还特码不要脸,拿着本属于她的钱去贴补梁贵嫔,给她自己两个女儿留嫁妆,还有脸说。既然娄氏把脸贴上来让人抽,她也用不着客气,不抽的你生活不能自理老娘就不叫陆小宁。
老夫人急眼了,怒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袋被门夹了?十四万两银子,你一声不吭就给送给了那个梁贵嫔?那是十四万两啊!你别跟我说巴结上梁贵嫔有多少好处,三年了,我可是一丁点好处没瞧见,你这个败家的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老夫人骂的一口气上不来,刘妈赶紧给老夫人揉背顺气:“老夫人,您千万别动怒,有话好好说,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那是十四万两啊……”老夫人想想都心疼,心疼的恨不得死过去。
陆小宁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痛心又愤慨地对父亲说:“父亲,那店铺是我娘留下的吧?那田地庄子是我娘留下的吧?结果母亲拿着我娘亲留下的银子给二妹三妹置办嫁妆,那我呢?我的嫁妆呢?我不姓陆吗?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陆小宁说着说着哭道:“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闺女看待,就是这么看待的?存了几万两银子呢,却不舍得买几块好一点的糕点,就用一品香的来应付,害我丢这么大个人,这是有多恨我,多不待见我啊,祖母,您要为孙女做主啊……”陆小宁哭倒在老夫人怀里,泣不成声。
陆有仁气的两肋生疼。心疼那十四万两,痛恨娄氏不会说话,不,不是不会说话,这才是她的真心话,以往在她面前的大度和善解人意都是装模作样,娄氏压根就没把陆小宁放在心上。这下把小宁的心伤的狠了,那十间店铺和两百顷良田就等着化为泡影吧。
娄氏刚才是一时情急,思虑不周,这下让陆小宁抓到话柄了,急忙补救:“小宁,母亲,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有人跟我说,怕是你母亲故意为之,就是要削你的脸,我还跟她们争辩,原来她们说的才是真的。十四万两银子送人也不给我留一个子儿,你说,我算什么?我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陆小宁悲愤地连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