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村群众到达东灵山顶时,已到黎明时分。
当铁石领着大家找到那个休息地点时,在十几个火把照射下,哪里还有群鬼的影子?也看不到火堆烧过的灰烬,只有果园村一众劳力伏在地上睡觉。
几个年轻人战战兢兢地走到睡着的人跟前,在鼻孔里试探,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呼吸。年轻人们使劲一推,伏地睡觉的人就像树根一样,保持着卧地姿势,僵硬的滚到一边。
劳工们全部冻硬冻僵了,没有一点活气。
一旁看着的村民大吃一惊,知道这些人全部冻死多时。他们纷纷走过来查看抚摸着,有许多死者家人已伏在冰块一样的人身上,失声痛哭。
大家按照铁石所述,在一圈死人中间看到一堆白骨。
这不是什么火堆,这是群众在黑夜里,有时看到的鬼火,实质上是死人骨头里闪烁的白磷光。
就是这堆白骨里闪烁着的磷光,让果园村一干醉汉劳工们误认为是柴火堆,走过来烤火取暖,却被冻死在山顶。
这时,有人已将火把堆在一起,一些人又找了些柴火,放在火把堆上。众人拾柴火焰高,东灵山顶上燃起了真正的火堆。
大家就在火堆周围,烘烤这17位死亡的劳工,希望能发生奇迹。
然而,村民们把这17个冰疙瘩烘烤了个遍,僵硬的身子烤消了,烤化了,烤软了,却不见有人呼出一口气来。
众人只好把17具尸体背下山,由各位死者家人、亲戚自行安葬。
这种突然暴毙的人,不能安葬在祖茔里。曹家人只好草草的把曹马才兄弟葬在自家一块田地里。
曹马才家里一下子死了弟兄两个,全家人十分悲伤。
曹家就这弟兄两个,老大曹马才已成家,有了孩子。弟弟尚未结婚就离开人世。曹马才父母悲痛欲绝,曹家一下断了秧。
还好,曹马才媳妇张氏不改嫁,要把刚满一岁的儿子抚养成人。曹马才父母就和儿媳妇、孙子生活在一起。
铁石在经历了东灵山顶遇群鬼惊吓后,大病一场,十个手指伸曲困难。后来调养了49天,身子才慢慢恢复过来。
然而,曹马才家的劫难和铁石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曹马才是做泥瓦工活的,曹家的传统技艺其实是烧制陶瓷的,他父亲曹亮有一手烧制瓷缸、瓷碗、瓷盘、瓷盆、瓷勺的好手艺。
曹亮烧制的瓷器,不仅本村人喜欢,丰台城里开饭馆和卖瓷器的生意人等,也时常来曹家采购瓷品。
虽然曹家瓷器作坊的瓷品产量、销量不大,但这一手艺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依靠纯手工烧制瓷器是苦活路,配土料,搅泥,制模,晾晒生瓷,烧制,上釉等工序,都要靠瓷器匠的一双手,一遍遍做过。技术要领稍有差错,火候掌握不好,一窑瓷器要么是次品,要么报废,十几天的活算白干了。
曹马才弃学后,最先跟着父亲学烧制瓷器手艺。曹马才干了三年泥水活,始终不能掌握烧制瓷器的关键技艺和烧窑火候,经常出差错,帮倒忙。
曹亮虽然很有耐心的手把手教儿子,曹马才却失去信心,由此对烧制瓷器不感兴趣,不愿进曹家瓷器作坊摆弄盆盆罐罐。
曹马才正年轻,有一把子力气,务弄泥水是把好手,他就跟着一位曹家叔叔干泥瓦活,反正都是跟泥水打交道。
这种泥瓦活,技术含量很低,纯粹是苦力活,曹马才一学就会,无论和泥、砌砖、压瓦、抹墙、上光泥等活路,他样样能干。加之年轻力壮,力大压百巧的曹马才,很快成为泥瓦活行业的一把能手,本村或附近村子群众盖房,工地上都有曹马才的身影。
曹亮见大儿子自己闯出一条活路,不再强迫他学烧制瓷器技艺,家里依旧由自己和老伴务弄瓷器活。
随着年龄增大,曹亮两口子干不动拌泥、和泥的重体力活,二儿子也不愿待在家里闭门制瓷,跟着哥哥打工挣钱。
四年前,果园村拉通电线,家家户户装上了电灯,有的家里还用电炉生热取暖。
曹马才在丰台城里盖房子时,见到有些人家用电棒或通电的木板容器拌泥、和泥,他也多次操作过这些带电的工具,觉得又省力又好用。
曹马才是个有心计的人,他们兄弟二人琢磨,给曹家瓷器作坊里拉通电线,制作带电工具和稀泥,制作带电的旋转模具,这样不仅减轻了父母亲的劳动量,也提高了劳动效率。
兄弟二人说干就干。他们已经熟悉了带电工具,又经常使用,所以很快制作出拌泥和制陶的电动器具,亲手教父母亲使用。
曹亮夫妇都六十岁的人了,对电器具非常陌生,又非常害怕,一打开这些转动不停的器具,就惊慌失措,双手发抖,不知道该怎样干活。这真是老匠人遇到了新问题。
这样鼓捣了四五次电动器具后,见父母亲始终不敢使用这些新玩意,曹马才兄弟只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