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了。焦棠从她的眼神中读到杀意,立刻拔腿就跑,这不是她妈妈,也不是她的家庭。这全是假的!
可她刚跑两步竟撞上一堵墙,错愕抬首,她已经在昏暗房间内。
“妈妈”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肩膀抡起又重重砍下,抡起又砍下。焦棠看不见她在砍什么,只见到厚厚的报纸铺成一个大地毯,地毯边缘被染成枣红色。
她不受控制地开口,未完全长开的脸天真又茫然地问:“妈妈,我今天不用去上学吗?”
女人扭过脸,露出古怪的表情,“以后不准去上学,在家里陪妈妈。”
察觉到焦棠不高兴,女人拉下脸:“小棠不喜欢妈妈吗?”
“不是。”焦棠止住这句乖巧的应答,瞪向女人,这绝不是她妈妈,不对,纵然这是她妈妈,她也不能受制于这样的妈妈。
她快步走向门口,不去听刀砍在硬物上铮铮的声响。她知道自己入迷障了,必须快点寻到出路。
但是刚迈出门口,眼前闪过白光,她不得不闭上眼,一股温热的液体迸溅在眼角,她恐惧地擦去液体,再次打开眼睛。四周仍是熟悉的陈设,不同的是,青色地板上蜿蜒着血流,血流汇聚在膝盖边,她低头,入眼是妈妈断裂的脖颈,和死前幽怨的嘴脸。
“啊!”锐利的尖叫身和纷杂的脚步在背后响起,焦棠记起来,那是隔壁刘姨的声音。她在喊:“杀人了,快报警,杀人了。”
逃不出去的梦魇吗?还是被遗忘的事实?焦棠扔下刀,站起来,白皙脸上挂满热烈的红色。
同样深陷梦魇的还有齐铎。此刻,他灰败的脸映在后视镜上,明明上一秒他还隐身在一间空屋内,等待黎明。可转眼,他就在车中,母亲与父亲坐在前座,他们商量着,暑假带他去哪个国家旅游。
愉悦的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是一场美妙的谈话,但若对上他们血污的脸和割开的喉管,车内的氛围便诡异到极点。
齐铎一言不发地看着前面两具尸体,说着生前说过的话,寒意渐渐爬上双瞳。
车子急速刹车,母亲哎哟一声叫唤,问父亲:“这么着急做什么?”
父亲笑嘻嘻: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差点忘了,儿子今天还要上体能训练课,前面有点堵,在这里让他下吧。”
母亲攀过座位,要来揉他脑袋,看着黏糊糊的手掌,齐铎无动于衷,母亲却僵直地伸着,面上笑意渐渐收起,阴沉地盯着他。前几次已实验过,如果不让她揉,这个空间就出不去。
齐铎还没找到循环空间的出口,只能嫌恶地凑近去,轻轻揩过,迅速抽身拉开车门。车外是混沌的黑暗,车子的尾灯迷失在远方。
一转眼,白光又漫洒至身旁。远去的车子停在脚边,车内两具尸体歪在椅子上,脖颈绽开的豁口较之前更大,整个头颅靠一点皮肉粘连着身体。
这是潜伏齐铎意识深处的父母模样,只是不是在车中,久远记忆里,似乎是在一栋房内。
车内的尸体瞪大双眼,朝车外的齐铎喊:“快进来,儿子。”
齐铎唇瓣深抿,他似乎看见逃离的方法了。二话不说,他钻入车中。
此时的戚安却已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
她认得这栋荒废的公寓,是她刚入行拍鬼片时其中一个拍摄场地。当年因为公寓内频频发生灵异事件,电影不得不另外选景。
戚安清楚记得,当时剧组许多人都亲眼见到摄像机角落里,莫名出现一个穿着红色雨衣的小男孩。事后,人们总能在那个角落里见到一滩水迹。
如今,她重新站回空旷的楼层内,周围没了摄像机,没了剧组同事,只有身后滴答滴答,水珠砸入地面的声音。
在静谧的空间,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放大,戚安清楚听到雨靴踩在沙上的稀嗦声,还有塑料雨衣摩擦的唰唰声,越来越逼近自己。
她不敢动,绝望地闭上双眼,但身体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手掌仿佛碰到冰,寒意深入骨髓,脑袋半刻空白后,她才意识到,掌心冰冷的感觉来自另一双手。
另一边,林西疲倦地耷下肩膀,他跑不动了,兜兜转转总是走回411房前。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他抬手推开411的门,门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动作,稍一动便幽幽转开。
门内灯光明亮,女人坐在桌前,认真地看书,修长的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
难怪乎自己会被她吸引,她恬静的模样圣洁如神女。林西慢慢走过去,在离她一米处停下。白昭迎轻轻地合上书,抬首,露出甜蜜的微笑。
“阿志。”她起身。“我好想你。”
林西僵硬地板住身子,任由她拥抱。他欠她的。
“你想我吗?”怀中的女人娇嗔地问。
“嗯?”她疑惑地仰起脸,观察爱人的脸色,但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继续说:“阿志,你给我写信了,我没看,你在信里写什么呢?”
信?对了,林西想起来,当年自己没有勇气当面说分手,于是给白昭迎写了一封提分手的信,后来白昭迎给他回信,只简简单单一个字——好。
看见这个“好”字,林西认为白昭迎也并非用情多深,故而对这段感情更加没有留恋。可,如今白昭迎这么问,林西却不敢说出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