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都是绿色,嫩生生的树叶,挂在枝条上,让人看了就眼馋。更不用说,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潮湿味儿了,虽然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可却着实安抚了人心,让这几百号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就像陈慎民之前讲的,在这已经连着旱了两年的时候,能看到这么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这本身就能带给人一种可以活下去的暗示。
真饿极了,什么都顾不上了,起码这走了五天多才终于看到了的这一大片绿油油的山,树叶管够啊!
虽然没有读心术,并不知道自己带着逃难而来的人,此刻大多数都在想着这么没出息又可以轻易满足的念头,但他们脸上肉眼可见的放松,言白还是有眼睛能看到的。
他想了下,对这几天使唤的很顺手的陈慎民说道:“先原地休息一下,这里空气潮湿,再往里走,或许能看到水源,我带着几个人四处看看。”
南溪郡这边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还没大乱,跟水其实有很大关系。
几十年前曾有一任郡守,还有着一点想得些真实功绩的上进心,在他在任期间,郡内各村,都纷纷没井的打井,有井的必须还要再打井。
陈家村的村尾,靠着祠堂的地方,就有着一口多年不用的老深井。
这打井可不是找个地方随便钻个几米就一定能出水的,有时候一个村子都未必能打出一口甜水井。
但上面那时候有着打井的指标,陈家村虽已有了两口不到十米深的甜水井,还是又被逼着,按着人头交了钱,看着上面派人,在祠堂旁边最终相中了一个地方,挖了三十多米,才打出了第三口井。
结果这井里冒出来的水,能喝是能喝,却带着一股苦味,无奈之下,就被封上了,留作备用。
这一留,就留到了这两年,整个大魏,三十几个郡,小半都闹了旱灾的时候。
几十年前的吃亏,倒成了眼下的救命稻草。
上个月,在两口甜水井相继干了的时候,这口老深井,就成了村民们每天必去的地方。
但即便是小心用水,不敢有丝毫浪费,水井还是一天天的干涸下来,这也是陈家村前几天突然召开全村会议,要撤离的原因之一。
毕竟能吃的清水眼看着坚持不了几日了,再不找条生路,所有人都要被饿死渴死在村子里了。
走时,大家别的东西都带得不多,唯有最后一点水,是全族人,不分彼此,谁有力气就轮流推着装着木桶的小车,硬生生带进了山里。
而五天过去,水基本耗尽了,口粮也已吃光了。
真正有着无限生机的大山,也终于为他们这些翻山越岭的人,掀起了遮面的轻纱,露出了一丝鼓励的微笑。
但对于接下来可能要持续十几年的战乱,现在这样的距离,还远远不够彻底避开麻烦。
好在言白本来也没打算带着人钻入大山,走类似野人部落是如何崛起的这种封闭发展路线,他目前比较喜欢玩大范围内的基建游戏。
按照他在前几个世界总结的经验,先找块地方,当做根据地,然后一点点蚕食周边,有过程,有集体奋斗克服困难的逐步攀升感,这样建设起来才有趣。
但就像是一群羊生活在安乐无忧的地方,时间久了,就会产生惰性,言白觉得,若是将第一个根据地的位置放在太靠里太安全的地方,哪怕是排除达成这个目标可能带来的那些麻烦,也对群体的长久生存没什么助益。
所以,他在看了系统特意傲娇直播的附近地形后,将他那个在之前某个世界打怪……啊不,是搞基建过程中掉落的奖励——空间,定位在了一个深邃的山洞的最深处。
系统:【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恶趣味了?你该不会还想安个“芝麻开门”什么的开门语吧?】
言白不解地看它:“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系统:【难道你没打算这么做?】
言白移开了目光。
系统:【!!!】它就知道!
言白:“总之,现在宝箱……不是,空间之门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要看有缘人是谁了。”
总不能空间是他放的,人是他带来的,最后当勇者的,还是他吧?
活都让他一个人干了,其他人就只负责摇旗呐喊当拉拉队吗?
言白觉得自己一向过于圣父,这是他很大的一个缺点,他需要好好克服一下想要给这些人当爸爸的欲望,不然,很容易养出一群只会啃老的逆子来。
看上去年轻,实际年龄已经不可考的言白言圣父,扫视了一圈,最终将慈祥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某个曾经暗搓搓瞪自己的人身上,少年,就是你了!
“阿嚏——!”陈狗子揉了揉鼻子,有些怀疑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他多疑啊,刚才那一刻,好像有一股寒冷,从后脊梁下面直窜上来,让他下意识有点怕怕的。
但这里虽是大山之中,可周围几百号人,他此时正老老实实跟几个小伙伴坐在一起,累得抬个手指头都费劲,可没做啥啊,这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警惕地绷紧身体等了一会儿,并无异状,陈狗子这才松一口气,继续靠在树干上,对着几个小伙伴吹牛打屁。
“……我跟你们说,论起搜寻食物,我陈君茂可是村子里最厉害的!不信的话,等安顿好了,我带你们去挖野菜!”
在这个半大小子根本就填不饱肚子,每天要忍饥挨饿的年景下,陈君茂他们就算是攀比,比的也是这种看起来十分质朴的生存能力。
谁能挖到肥嘟嘟的蚯蚓,能采到能吃的蘑菇,能带回更多的野菜,谁就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