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安好崭新电话卡的手机,江贵点进打车软件,仔细的输入地址,叫了一辆私家车。
正值高峰期,对方很快就接单了。车辆平顺的行驶到江贵面前,司机一见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急忙松开安全带走下车来,帮忙抬起了行李箱放在车尾。被善心刺激的司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行李箱竟然比正常的重量沉上不少。男人帮助老弱的天生心态,脑中多巴胺与血清胺迅速分泌,肾上腺素飙升,手上卖起力气来都爽快了几分。
江贵全程没有出声,只是点头表示感谢。
司机坐回驾驶位,一面系着安全带,一面笑着问道:“是您标记的地址没错吧。”半天没有听到回声,司机还好奇的转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排的江贵。后视镜里,江贵见司机探究的眼神,表情很是冷傲的微微点了点头,便将头偏向窗外。
司机吃了个软钉子,心里碎骂道:“这怪老头,怎么还爱答不理的。”司机一面在心里嘀咕着,一面朝着江贵的目的地驶去。
江贵偏开头后,意外的看着纪政阳驾驶着车辆开进了商场的地下车库,表情冷峻严肃。江贵心底发着笑,在他写下计划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搜集这位刑侦队长的各种资料。
纪政阳以观察仔细,查案雷厉风行着称,这么些年在市里破了不少命案,可谓是风头正盛。在他断过的案件里,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现场但凡是留下一丁点证据,纪政阳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一年前的一起案子给江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名妻子在丈夫外出务工后和其他人勾搭上了,两人密谋了近半年的时间,决心要将丈夫杀害。最后他们将丈夫用铁锤锤击头部多次后,将其抛尸在乡下的公路旁,制造成车祸意外死亡的现场。纪政阳到达现场还不到十分钟就断定这是一起他杀案,并且在这两人还未驾车回到家中时就在路上将两人缉拿归案,办案效率和反应速度可谓是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从那个时候,江贵就知道,自己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自己唯一的优势就在于自己和要想杀害的这四人没有直接的联系,这让警方从死者背景出发的侦查只能无疾而终。接下来,只要在行动时,不在现场留下身份信息,不留下物证,就能让警方的追查陷入僵局。
他研究过,在犯罪学的历史里,无特定目标的流窜作案是最难侦破的案件类型,因为凶手只是临时起意,没有规律可循,这往往会给侦破带来意想不到的障碍。而自己又不属于流窜作案的高怀疑度人群,这样的情况下,至少前两起案件,自己都还是安全的。
江贵回过神来,看着手边的黑色皮箱。箱子里装着的是他从前三人身上割下的战利品,他用福尔马林小心的保存着。还有一个空瓶在等待着他的主人。距离明天下午五点,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了,我的纪队长,就看您能不能让我在死前最后惊喜一下……
“您好,您的目的地到了。”司机停下了车辆,殷切的下了车帮江贵搬起了行李箱。
江贵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墨镜,小心的提起手边的皮箱,迈下了车。终于是到了,他最后的地点,他最后的归所。
……
凌安楠站在城西的废弃工厂前,脚下竟然失去了迈步的动力。三十分钟前,徐胜武将消息传回了队里,说是找到了谢琪,谢琪的尸体。凌安楠顿时遍体生寒心凉如雪,果然和他料到的一样吗?留给他们的不是生的希望,而是挣扎过后的绝望。
脚步沉重的走进工厂,远远的凌安楠就看见王涛蹲在地上检查着尸体的情况。警戒线旁的警察见到小周带着凌安楠几人走了过来,急忙抬手掀开了警戒线。凌安楠微微低头越过警戒线,眼神依旧锁定在前方集装箱内,躺在地上的谢琪。
武潇潇和卫晨浩跟在凌安楠身后,身体不停的哆嗦起来,原来谢琪真的已经死了,他们所做的一起都是徒劳。
“哇”
一名在现场负责采集物证的警察冲出集装箱疯狂呕吐了起来,经他这么一带,在集装箱内的警员接二连三的也跑了出来,集体狂吐了起来。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丝酸腐的气息,令人胃里不断翻涌。
凌安楠缓缓地走进集装箱,在集装箱门口停下了脚步。
躺在地上的谢琪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蝇类在尸体身上产的卵经过一天时间的成长化身为蛆,啃食着谢琪的尸体。隐约间还能够看见谢琪身上残留的一道道伤口,武潇潇闻着浑浊空气中腐烂的气味,在配合着眼前的惨象,第一次见尸体的她胃一阵痉挛直接捂着嘴转身跑开了。卫晨浩也不甘落后的跟着后面,又是一阵呕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凌安楠不是没有知觉,胃里一阵抽搐,却被他强行用意念压制了下去。轻轻的抬起脚,凌安楠一步步的接近谢琪,苍白的脸上还能够看出谢琪死前的惊恐。
王涛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这屋内就只剩下她和凌安楠两个人了,就是队里给她打下手的实习法医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尸体,再加上明显小女孩的骨架。实习法医坚持了快十分钟的时间才出门吐了去,比物证那批人的记录要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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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的尸僵情况已经基本缓解,直肠温度也接近此处的室温。瞳孔高度浑浊,下腹部腐败变色,尸体出现初步膨胀状态,根据尸体周边蝇类的发育情况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十六个小时到四十八个小时以上,具体的时间推断我还需要回局里做仔细的尸检才能得出结论。”
王涛看着脸色苍白的凌安楠解释道,这凌教授很是出乎她的预料,见过尸体照片可和见过实际的尸体不一样。照片可没有这令人窒息让人作呕的尸臭腐败的味道。凌安楠现在还能正常的站在这里听自己讲解尸体情况,可见非一般人啊。
凌安楠看着地上谢琪的尸体,嘴边却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是做了推断,认定谢琪应该已经遇害,可是当谢琪冰冷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心还是不住的疼,疼到他觉得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凌安楠在心里咆哮着,他早就判断出了江贵会朝着谢诚的私生子女下手,他明明提前判断出来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救下谢琪的性命。他当时为什么不再坚决一点,查的再仔细一点,说不定谢琪就不用死,谢嘉也不会失踪,都是他的错,他明明推理出来了,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下。
王涛直视着凌安楠的双眼,不知为什么一贯只擅长和死人打交道的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好痛,她眼前站着的虽然仍然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可是眼底的脆弱出卖了他,他现在就是即将溺亡的落水者一般,被人狠狠的拽住脚腕,往下拖着,放弃了生的希望。
“王涛,谢琪怎么……样了”纪政阳从集装箱外疯了似的飞快地奔跑了进来,看到谢琪尸体地时候,话音一下就降低。
看着地上谢琪地尸体,纪政阳将尸体上伤口的形状,深度收入眼底,脑中一转就明白了每一处伤口的产生的原因,力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无论是刀伤造成的开放性伤口还是钝器造成的闭合性伤口从来不会逃过他的眼睛,可是眼前的谢琪,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
让纪政阳无法细数,也不忍心细数。
不远处警戒线外,武潇潇扶墙不停的呕吐着,她将胃里所有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手用力按压着胃部,想让胃部的抽搐稍稍减缓,不那么痛。要不是今天,武潇潇不会知道自己的胆汁是那么的苦,胃酸经过食道反流到喉咙的时候烧灼感是那么的清晰。
卫晨浩比起武潇潇来稍微要好上一些,吐完一轮之后就恢复正常了起来。接过一旁好心的警察递上的矿泉水瓶,卫晨浩拧开递到了武潇潇的嘴边,一手轻抚着武潇潇的背,想让她舒服一些。
吐过之后的卫晨浩看起来像是瞬间成长了一般,肩背挺得笔直,眼神不再像之前一般温软,眼眸犀利的望着集装箱。空气中弥漫的腐臭气息也再不能影响到他,原来尸体真实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是那么的冲击,是那么的让人心骇。这是和你一样曾经共同呼吸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类,人命在此刻是那么的脆弱,死亡冰冷的气息是那么的真实。
见武潇潇不再干呕,卫晨浩才停下了手中轻抚的动作,担忧的望着站在屋内的凌安楠。凭借着他和凌安楠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存了这么几个月来的经验,他能够看得出,凌安楠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对。
太平静了,平静让人心里发寒。这让卫晨浩又想起了三个月前在墓碑前看见的凌安楠,浑身充斥死寂气息的凌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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