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丫闭口不言,一脸凝重,而后似乎想到什么,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张了张嘴,看向李秀,想要说的话,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气氛有尴尬的紧绷,李秀绞着手中的帕子,暗暗后悔自己的得意忘形,她和莫大丫并不是很熟悉,请教男女之事,或许会让对方想到一些不好的经历。
将心比心,李秀自己曾经遭遇过,难以启齿,只能憋在心里多年,等懂了后,她暗恨自己的愚蠢,再遇见那个老头子,她恨不得把人扒皮抽筋。
时隔多年,那道伤疤一直留在心底,只要揭开,必然会血肉模糊,血流不止,创面永远不能愈合。
李秀看向莫小荷,用眼神询问,她忧心自己说错话,给莫大丫造成心理负担,因此坐立难安。
“嘿嘿,表姐,你的问题太高难度,我也不是很懂。”
莫小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捆绑,用鞭子抽打和蜡烛什么的,她听说过,还是在现代的时候,要是深入了解,她没试过,也不想,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古人的保守之处,只在于交流上,很多小娘子在成亲前夜,才被娘亲塞一本小册子。在那之前,多半是稀里糊涂的,除非大户人家,有教养嬷嬷,会潜移默化地渗透,教导小姐们通人事。
成亲以后,作为新媳妇,立刻打开新世界大门。村里的汉子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日又没有娱乐活动,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搂着媳妇儿钻研房事,五花八门的姿势,娃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生。
莫大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略微感到不自在,毕竟是李秀的好日子,按理说,她不应该泼冷水,但她这个人素来直接,藏在心里不吐不快,憋得难受。
“这本春宫,太……放纵,还是别带过去的好。”
莫大丫尽可能的婉转,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刚成亲的小娘子,对房事上本就应该是羞涩,费尽心思取悦男子,那是青楼的姐儿做的。
可能出发点很好,但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难免觉得你不够矜持自重。
莫小荷在穿越之前对这些多少有点了解,所以她不知道李秀拿出来的这本春宫图惊世骇俗,很是不妥,多亏莫大丫点醒了她。
从古至今,男子都是极为自私好面子的,床上放的开的女子,能撩拨得他们冒火,但是舒服过后,却心里阴暗的猜测对方是不是天生放荡,有经验才会如此,所以该羞涩还得装羞涩。
“这……”
李秀突然觉得手中的小册子烫手,她无措地扔在桌子上,失神地喃喃自语,“青楼的姐儿看这个吗?”
一时间,三人静默无语,莫大丫刚想开口,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李河站在门外,小声地问,“小妹,我能进来吗?”
李河似乎很着急,说完也不等回应,急匆匆地撩着帘子进门,他眼尖,看到桌面上的春宫,极为震惊。
“大喜的日子,我去陪外公外婆说说话。”
莫小荷有眼色的站起身,拉着莫大丫退出门,到院中的角落,左右无人,她的手被莫大丫握住。
“小荷,有些话我本不好说出来,但是又不能坐视不理,那些东西怎么是咱们女儿家看的?李家到底在想什么呢?”
据她所知,林家对李秀这个马上过门的媳妇很满意,又不是过去给人当小妾姨娘的,若真用那本春宫做陪嫁,被人看到,里子面子丢尽了!
这么大的纰漏,难道没发现?到底是嫁女儿还是害女儿?尤其林秀才是读书人,定然见过世面,难免不让人多心,以为李家是为讨好林秀才,特地让李秀那么做的。
“这么严重?”
莫小荷越听越心惊,不得不承认堂姐说的有道理,那本册子没准会成为隐患,到时候李秀真是解释不清了。
屋内,李河也顾不得丢人,拿起桌上的册子,面色纠结,“小妹,这个你还没来得及看吧?”
这么问,着实是自欺欺人,李河把小册子放在怀里装好,又掏出另外一本,“这个才是咱们家祖传的。”
他抹了一把冷汗,顾不得维护自己的脸面,乌龙都是他造成的,家里搬到镇上后,李河收拾屋子,在娘文氏的箱子发现了压箱底的小册子,和他在外面铺子买的封面一模一样,他想偷看,做贼心虚,为怕被发现,两者调换,后来铺子生意忙,他看完,忘记对调回去。
刚刚找给李秀留着的傍身银子,在箱子底发现,一看之下,他猛然想起,当即着急上火,满头大汗。
被调换的春宫图上面很是荒唐,他作为男子看看是没什么,最多被人说成风流,若是带到林家,让林秀才看见,那可不得了,肯定会认为李家家风不正,到时候闹得夫妻离心,他就害了自家妹子!
“难怪了。”
李秀用手顺着胸口,刚刚听莫大丫说那些话,她心里不舒服,感觉自己受到侮辱,碍于表妹莫小荷在,才忍着没发火,现下才明白,莫大丫说得直白,一切竟是为她好。
“都是大哥荒唐,差点害了你,可千万别让娘亲知道。”
李河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他从李秀闺房出来,看到屋檐下站着的表妹莫小荷,眼神微闪,好像自己屁股上有一颗丑陋的大黑痣,被晾到阳光下,秘密被人看穿,他有一种狂奔而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