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玉钗放到顾峥手中,物归原主,徐铁头安心了些,放在他那就好比烫手的山芋,他就怕自己万一马虎遗失,那再找回来就希望渺茫了。
顾峥颔首,余光瞟向正屋的方向,窗子已经被关了个严实,他低下头,脑海中不知怎的就出现了自家娘子娇憨的模样,对他道,“谈感情伤钱。”
彼时二人刚刚定亲,他就巴巴地上门,送出自己全部家当,男主外,女主内,听说村里人家大多都是妇人管账,他虽然不懂如何和女子相处,却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得不说,顾峥的做法,大大地取悦了莫小荷,莫家在村里日子算过的好的,不过为供大哥莫怀远读书,娘李氏节衣缩食,精打细算,莫小荷深得爹娘宠爱,无奈手头没银子,看上什么物件,只能干瞪眼,最后逼得她没办法,投机取巧,给书画铺子制造赝品。
奶极力反对她嫁给顾峥,隔三差五地找爹爹去老宅说教,让她给鳏夫员外做填房,她貌美,年纪又小,抓住员外的心轻而易举,趁着十几岁颜色正好的时候,一举得男,最好能多生几个,就算以后有别的莺莺燕燕进门,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无论奶说什么,爹爹都不会反驳,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主意,正是如此,莫小荷几乎没费多少力气,便达成心愿。
莫景山自然是希望闺女嫁到大户人家享福,有人伺候总比苦哈哈的种地强,但他也是个要脸面的,顾峥救了他闺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让莫小荷以身相许。
再者,员外再富裕,也是个鳏夫,年纪和他差不多,有这样的女婿,将来管他叫岳父,莫景山脑补一番,让自以为是清风明月的他很不自在,感到面上无光。
关于亲事,前身留给莫小荷一个烂摊子,她当时做了最坏打算,若是真逼到最后一步,她就逃婚。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有银钱傍身才能有些许的安全感,她和顾峥只是定亲,他就毫不犹豫交出全部身家,莫小荷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银子就算不是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也是决定性的,和穷富无关,而是顾峥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毫无保留地交给她。
……
往年农历二月,早已春暖花开,徐铁头喜欢在晴朗的天儿,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晒太阳,手拿着酒壶,边品酒,边看着墙角金灿灿的迎春花,而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晚,他连一朵野花也没瞧见。
“谈钱伤感情,的确如此,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还在乎那点银子吗?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徐铁头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在乎,那只是外表的保护色,恰恰相反,他心思细腻,总是为别人考虑,且重情重义。
爹娘故去之后,徐铁头把二老留给他安身立命的田地,分给两个和他有龃龉的姐姐,只因二老重男轻女,偏疼他,他便觉得对姐姐心怀亏欠。
他这般为家姐考虑,对方心安理得,毫不犹豫地拿走田地,并且不再和他来往,尽管徐铁头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不由得寒心。
徐铁头摆了摆手,言语中充满无尽的落寞,顾峥轻蹙眉头,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兄弟吃亏,没的被误会成见外,看来有必要解释一下。
“徐兄,若是以往,占你便宜我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世人以为,走生死镖的镖师们难免要和凶残的山匪厮杀,要钱不要命,钻到了钱眼儿里,实则不然,正是因他们屡次在生死之间游走,对钱财就看得淡了。
顾峥见徐铁头盯着他看,顿了顿,指了指屋内的方向,“现在怕是不行了。”
徐铁头闻言,面上带笑,顿时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也是有家室的人,银钱自然要归娘子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