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斐本想再晾她一会儿,可是看她这满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终究是不忍,轻叹一声,拉着夜卿凰在身旁坐下,“我夜斐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听了无止那个老头的鬼话,把我好好的女儿、相府千金,给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夜卿凰闻言不由“咯咯”笑出声来,“爹,你敢当着师父的面儿说这话吗?”
“我什么不敢的?”夜斐一急,瞪了瞪眼,“你看看你,你这……你这都十八了,到现在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为父这心里多着急,你知道吗?”
“不急……”夜卿凰连忙拍着他的手背安抚他,想着找什么理由搪塞她,突然她眉眼一转,一本正经道:“爹,咱们承国与别国不一样,女子晚嫁不是很正常嘛,而且一般晚嫁的女子都不是寻常人,往前的就不说了,咱就说闫家那位,她可比我长了好几岁,都过二十了,不也还待字闺中吗?”
“闫家?”夜斐想了想,顿时沉了脸色,“闫语苏?”
“对呀。”
“你怎么能跟她比?她是闫淑妃的侄女儿,父亲是左相,母亲是祈璃郡主……”
夜卿凰笑道:“我爹是右相,我承国以右为尊。”
“那闫语苏姑娘心比天高,非人中龙凤不嫁,一般人她根本看不上……”
“你女儿的心比她更高一层,她看得上的你女儿还未必能看得上。”
“你……”夜斐说一句就被她堵一句,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一拍她的额头,“别跟为父嬉皮笑脸的,婚姻大事岂可轻视?”
说着,又沉沉叹了口气,道:“这事也怪不得你,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我应该早些给你筹划着才是。”
听出他语气中的怅然,夜卿凰心下咯噔一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反手握住夜斐的手腕道:“爹,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娘亲嫁给你的时候,也是我这般年纪吗?”
夜斐一怔,愕然地看着她,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你娘……你娘她那会儿……”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你说过,如果娘亲还在家里的话,那天是她三十生辰,三十……那会儿我也才五六岁,这么说,娘亲也是很晚才嫁给爹的。”
夜斐无言反驳,似乎也不大愿意谈起陌归的事情,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事了,不过有一言你得听为父的,这次回来就不要再随意离开了,近来京中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可是私底下去暗潮汹涌,加之今日两位王爷回朝,只怕事情会更加复杂,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
夜卿凰抿了抿唇,眉眼微转,给夜斐又倒了杯水,看似不经意问道:“爹,太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查明真相?”
“真相?”夜斐沉叹一声,“真相如何,很多人心中都明白,现在少的就是一份证据,而这份证据本不难找,可问题就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破坏捣乱,线索总是查到一半就断了,然后又出现新的线索。”
夜卿凰挑了挑眉,“如此说来,圣上也是相信太子殿下是被人陷害的?”
夜斐道:“知子莫若父,太子为人品性如何,圣上心中最清楚,若非如此,也不会一直查到现在还在继续暗中调查,而是早就定了太子的罪,毕竟这件事涉及皇族声誉,拖得越久越麻烦。”
夜卿凰点点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没有真相,而是没有人相信你,既然圣上相信太子,那这件事必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对了爹,你方才说有人在暗中破坏?”
“没错,这个人一直在阻挠圣上找出证据,也许不应该说这一个人,而是这两个人。”
“两个人?”
夜斐点点头,“昨天我和圣上仔细聊过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之所以什么证据都找不到,是因为我们身边有我们熟悉的人在阻止我们,而且他们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两拨人,这两股势力似乎正在暗中相斗,他们这一搅和,把很多线索都搅乱了。”
“两股势力……”夜卿凰挑了挑眉,垂首沉思。
仔细回想一番,前一世的时候,君珞太子出事,沈千矅是最开心那个,因为那次的事,他一下子少了两个争夺皇位的强敌,一个是君珞太子,另一个就是他曾经说过的,自己唯一忌惮的人,沈缙珩。
虽然当初沈千矅没有和她明说,但是她已然猜到君珞太子的事与沈千矅脱不了干系,如此说来,夜斐口中那暗中相斗的两拨人,应该就是沈千矅与沈缙珩无疑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轻轻笑出声来,她倒真的想看看在没有她插手、在沈千矅的人手大为折损、计划一再落空、而今与沈缙珩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两人究竟谁更胜一筹,毕竟一直听闻沈缙珩沉稳冷静,智谋了得,却一直没能亲眼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