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虬髯男子吃了一惊,瞪了瞪眼,“公子是说这承国王爷他……那源城那边还在瞎忙活着个屁啊!”
闻言,守在珠帘外的年轻侍卫朝着他瞪了一眼,虬髯男子连忙用手捂住嘴,摇摇头道:“末将的意思是……”
“掩人耳目罢了。”那公子出声打断他,“源城那边的守卫一加强,众人就会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在保护什么人,自然不会去想人已经离开了源城,此举不过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虬髯男子闻言连连点头,“对,公子这么一说末将就明白了,看来这位承国王爷还真有些头脑。”说着,他面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道:“都说这大邱的玉王爷如何聪明,又说这褚流霆的人马如何厉害,没想到现在,竟然在一个受了重伤的人面前栽了跟头。”
他身边的探子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倒也不能全怪大邱隐卫,那天晚上有人突然出现相助于承国,他们才能安然脱险。”
公子下意识地抬头朝着他看来,“什么人?”
探子想了想道:“具体是什么身份属下尚未查到,只知来了五六十人,个个身着白衣,武功很高,他们的领头之人似乎认识那承国王爷,只是可惜这些人来了之后,大邱隐卫就被迫退出了院子,靠近院子那边能听到他们谈话的人,不是被抓就是死在了当场,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素淡白衣……”公子略一沉吟,“在整个九冥江湖中,着素淡白衣的组织不少,可是有胆识、有能力、身手武功能与大邱隐卫一较高下的却不多,而这些人既是出手相救承国王爷,想必与承国朝廷皇室有所牵连,如此看来……”
他没有把话说完,似乎在思索什么。
虬髯男子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公子迟疑了一下,幽幽道:“凤兮阁。”
“天下第一阁凤兮阁?”虬髯男子皱眉想了想,而后沉沉点头,“这么一想,倒是有几分可能,这些年这凤兮阁的两位阁主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是凤兮阁却一直逗留徘徊于承国幽州,若说他们与承国朝廷毫无关联,也没人会相信。”
顿了顿,他轻哼一声,摆摆手道:“不管怎样,这一次大邱玉王爷是吃了瘪了,末将本以为,他既是能将奸细安插进沈凌清的暗影中,绝非寻常之人,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他依旧不是寻常人。”公子说着睇了他一眼,即使隔着珠帘,虬髯男子都能感觉到浑身一冷,连忙收声。
公子继续道:“我早跟你说过,整个大邱最可怕的人不是阴邪狠毒的邱帝容峫,而是他这位沉稳隐忍的表叔隐觞玉,你别忘了,大邱皇权旁落外臣之手多年,正是隐觞玉助容峫夺回了皇权,铲除奸佞,稳固了大邱朝堂,而他前后只用了短短数年,就让大邱兵马脱胎换骨,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决不可轻视。”
虽然他的语气始终平稳,虬髯男子却明显听出了一丝斥责之意,不由低垂着头连连称是,心中又不由疑惑,“公子……对这位玉王爷似乎了解颇深。”
公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和你们一样,只知道他在大邱这十年间的事情,至于那之前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像是被人硬生生地与往昔割断了,没有人知道十年以前有关他的事情,不过……就这十年已足够让人心惊,我倒是有些期待,十年以前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
虬髯男子跟着叹息一声,只不过他叹息的显然是此番隐觞玉的失手,“而今容峫派出玉王爷和铁面阎罗褚流霆,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将这位承国王爷拿下,可现在……”
“只要这位承国王爷还在西岭,他就并不安全。隐觞玉和褚流霆不会就此罢手的,等着看便是。”
“那……咱们不出手吗?”
“不急。”公子弯眉淡淡一笑,“现在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先看着就好,我们要做的不是冲上去替大邱收拾烂摊子,而是要让大邱在无可奈何之际,求着我祈璃。”
虬髯男子立刻俯身行了一礼,“是,末将谨记公子之言。”
说罢,他回身看了看那位探子,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不想探子刚刚迈开脚步,就听得公子道了声:“慢着。”
“公子还有何吩咐?”
“听闻承国京都派了人来为受伤的承国王爷治伤,可查出是何人?”
“这个属下查了好些天,只是源城一直戒备森严,总兵府的消息更是严密,属下只能多番侧面打听,倒也查到了些,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叫夜卿凰的人。”
“卿凰?”公子微微惊愕,一直静敛的眉峰蹙了蹙,须臾,又挑眉笑开,轻轻点头道:“这些年一直耳闻她的名字,如今看来,是时候找机会见上一见了。”
虬髯男子与那探子相视一眼,一脸茫然,不明他这前后情绪变化究竟是为哪般。
一大早天刚亮,一辆马车就在二十余名随从的护送下出了岷城,朝着幽州方向赶去,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刻意放缓速度。
马车内,夜卿凰静静地坐在一侧,看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沈幽珏,他的伤口刚刚结痂愈合,就开始赶路颠簸,原本已经好转的内伤有反复之兆,无奈,卿凰只能选在暂且在岷城歇了一天再行赶路,只是这接下里的行程决不可再像第一天那般匆忙了,否则,人没回到幽州,命已经去了大半。
冷不防的一声轻咳,夜卿凰心下没由来的一揪,轻声道:“醒了?”
沈幽珏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底的担忧,弯眉一笑,“放心,死不了。”
夜卿凰白了他一眼,“我要的不是你死不了,而是安然无恙地回京。”
沈幽珏垂眼一笑,没再说什么,再抬眼时笑意已散,只余一抹清寒,“我们派去的人只怕回不来了。”
夜卿凰明白他指的是那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五人,不由沉了沉脸色,点头道:“我知道,从那晚大邱隐卫来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只怕之前与秦衍见面告知一些消息的人并不是我们的人,否则,不可能连他们要夜袭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秦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