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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的脑袋被轻轻拍了拍,嘴角的奶渍也被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揩去。
装过烤面包的油纸袋还残余着出炉时的暖香,伴着这股幸福的味道,伊恩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
紧闭的窗户将凛冽的寒风隔绝在外,伊恩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他又饿了。
这股饥饿感不同于往常那般熟悉,不是以胃为中心燃起的灼烧感,而是从……下腹升腾起来,如果说前者是在被火焚烧,那么现在这股感觉,则更像是被滚热的水一遍遍地冲刷着,皮肤泛起大片的酡红,衣下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想让人往什么地方狠狠地刮磨。
与此同时,伊恩也嗅到了一股浓烈到糜烂的香味。
第25章
好比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浆果,汁水丰盈的果肉把薄如蝉翼的表皮撑出几缕裂纹,熟透了的馥郁酒香给伊恩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迷离,伊恩向前探出手本能地追逐这股撩人香味的源头……
他腿脚漂浮,梦游似地走到塞德里克身旁。
塞德里克正闭合着双眼,仰面枕在床上。长期的骑士训练让他拥有一副笔直端正的仪态,就连睡姿也比伊恩规矩,躯干直挺,双手交迭放在胸腹下方,面色安逸,在夜色下犹如一柄尚未出鞘的利剑。
伊恩猫腰趴到塞德里克床头,嗅着他身上散发的味道。
塞德里克每天都会沐浴,他的发间和颈侧萦绕着一股好似床单被太阳晒过的舒适气息,想让人埋到他的颈窝里沾满这种太阳的味道。鼻尖继续向下,就嗅到压在被子上的手臂飘着纯净无害的皂角香,还有某种刚洗浴完、水汽氤氲的体味,是那种雄性为诱惑雌性而在汗腺里分泌出的特殊气味,但没有任何的油腻,反而更像是经薄荷海盐的熏染,清爽淡雅的男性气味让伊恩不禁面上潮红,心跳加速。
再往下,比塞德里克被两手压住的部位更隐蔽的地方,就是伊恩一开始所闻到的那股烂熟香味的源头。
迷濛醉人的味道让伊恩明明吃饱了的肚子又开始发出饥饿的讯号。
他舔了舔手指,乌黑的眼眸里浮现出魅惑的桃心,直勾勾地盯着被子,满心满眼地在想如何摄食。
蹑手蹑脚地爬上塞德里克的床,伊恩忍不住将头埋在蓬松的棉被上陶醉地嗅着,奇异的香甜充斥在鼻腔当中,全身毛孔都舒爽地为之张开。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尾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裤缝里探出头来,桃心尖尖钻进被角。
迷濛醉人的麝香愈加浓郁,像是窖子里的陈年佳酿全都泼翻,形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暴雨淋落到伊恩头上。
伊恩醉了,醉得天旋地转,
尾巴来回地摩挲,天堂般的快乐让伊恩的意识浮出了灵窍,被那股神秘的香味攫取着、勾引着、飘向了最幽深的冥古海域。
他坐在被鲜花和锦缎装点得美轮美奂的橡木船上,身穿绣有华丽金纹的洁白衣袍,作为最珍贵的祭品只身前往兆亿年不曾有欢愉光临的深海巢穴。翻腾的腥稠海浪以一种远非正常的速度运送着神的礼物,从伊恩的视角里,能看到浓雾弥漫的天幕四面八方被崛起的黑色石柱包围,整片海域犹如一座巨大的囚笼,石柱高耸入云,见不到顶端。覆满藤壶苔藓的险峭海岬向上交汇成一道狞恶的拱门,在亘古的岁月里守护着祂的安息地。
穿越海岬,是不见天日的玄武石林,无数畸形的树藤在上空结成一张可怖的网络,垂挂着的并非植物所结的果实,而是捕获的食物,森然的白骨被吊在这致命的绞索上,空无一物的眼眶和肋骨间生满了奇形怪状的蕈群菌落,这曾是无意闯入的迷路者或自以为是的冒险者所留下的骸骨,在冷风的吹拂下唱出哀戚绝望的亡灵曲。
小船停靠在巨型的绿色石柱所堆砌起来的城门口,无数只形态扭曲如虫类和爬行类尸块随意拼接成的生物从玄武岩的窟窿中钻出来,朝伊恩发出意义不明的“……mu……sa……”声,已经看不出口腔形状的裂口汩汩流出恶臭的绿色脓浆,落到生着半腐烂鳞茎的土壤上,发出腐蚀的刺啦声,散发着尸臭味的植物瞬间萎焉化为黑水。
伊恩赤脚站在滑腻的石阶上,犹如坟墓前一株洁净无暇的百合,尚未绽放就被早早地采撷,任人玩弄。
他的衣袍随着阴冷邪风的肆意摆弄也露出了全貌,正面是从衣领及膝裹得密不透风的圣袍,看起来是中世纪献身神明的贞洁处女,而背后却有另一番天地,大块的镂空设计让后背没有一片布料遮蔽,光洁的脊背缠绕着细碎闪烁的金链,串着切割工艺精湛的彩色碧玺,将裸露的肌肤衬托得奶白丝滑,其中一根金链连着项圈中央,与微微凹陷的脊沟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最终与两侧腰窝上的金链汇合,圈在尾巴的底端,只要稍微拽起任何一条,就能牵动所有的金链,在摇晃的金色影子里,轻而易举地将这只夜莺制服在鼓掌之间。尾巴尖也被箍着一环珐琅金圈,甩动时红宝石坠叮当作响。
他是古神钟意的小新娘,纯洁而放荡,在最污秽的泥泞之地中被迫绽放出最柔软的馨香。
自他下船后,惨白的浓雾逐渐变得猩红,大半个天空染成胆战心惊的血色,目之所及皆是来自不可言说之物的庞大恶意。
狂乱的阴影在垣墙檐壁快速地游走,一条森蚺般粗实的触腕无声无息地匍匐到伊恩脚畔,卷住纤细的踝骨向后一扯,伊恩惊恐之下,被迫两腿分开,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条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