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皇上没有去甘泉宫,反是诺颜到龙渊宫来侍寝,然后又被熠瞳赶了出来,明摆着她是触怒了皇上。这几个太监脑袋不如韩公公那般灵光,生怕不按惯例办事,事后熠瞳怪罪下来吃罪不起,因此拦住了诺颜。
诺颜本来心中难过,见状更增悲凉,自己竟也落到这步田地。
几个公公见诺颜并不反对,胆子更加大了,说道:“奴才为娘娘宽衣。”伸手想替诺颜解下衣带。
诺颜轻巧地避过,倍感屈辱地说:“我自己来。”
手刚放到衣带上,却听见身后传来熠瞳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不许对玉妃娘娘无礼。”
诺颜心头一暖,热泪又涌上了眼眶,他还是在意她的,不愿她受辱。
几个太监抬头望向卧室,只见熠瞳随意披了件衫子站在门口,胸前大敞,几缕乱发垂在额际,浑身散发着野性与不羁的味道。他的眼神狂躁而悲愤,与平日那个衣冠齐楚,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判若两人。
一个太监鼓足勇气问:“皇上,这是要留吗?”
“留。”熠瞳的口气不容置疑。
几个太监知趣地远远避过一旁。
诺颜笔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往前走。
熠瞳来到诺颜身后,附在她的耳边,用只容她一人听见的声音说:“我听说,生孩子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你就准备着受苦吧。我会让你生一大堆的孩子,八个儿子,八个女儿,一个都不能少。”
曾经他也说过这样的话,你要给我生一大堆的儿子女儿。可是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柔情蜜意,而现在,生孩子却成了处罚她的一种方式。
诺颜用平静得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说:“臣妾遵命。”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熠瞳的声音忍不住又高昂起来。
诺颜仍是不看他,略带嘲讽的口气说:“皇上要臣妾说什么呢?”
熠瞳恼怒地瞧着诺颜平静得异乎寻常的侧脸,这个倔强的女人,他该拿她怎么办?气急败坏地叫:“传柳妃,不,传林妃侍寝。”
诺颜鼻头一酸,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但是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只平静无波地说了句:“臣妾就不打扰皇上的雅兴了,臣妾告退。”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龙渊宫。
熠瞳一动不动地站着,手握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斯人已去,空气中却还留着余香。
诺颜,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你说你心里装的是我,为什么我却无法安心?听说,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安定下来,就让孩子帮我拴住你吧。
回到卧室,桌上孤零零地躺着一封信,正是宣宗当年写给静夫人却还未来得及送出的那封。诺颜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带走匣子,这封信却被她拉下了。
熠瞳执起信,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今晚,他发现那个匣子,猜到诺颜便是当年宣宗预定的太子妃,大为震惊,所以到甘泉宫去找诺颜。卧室中空荡荡的,熠瞳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她去了寒蕊宫。
他没有惊动旁人,自己悄悄来到寒蕊宫,正好撞见诺颜在与流萤私会。
当年宣宗迷恋静夫人,如今自己、慕风还有流萤都为诺颜着迷,这母女俩,当真把后宫搅得一团糟。红颜祸水,祸水红颜啊。
熠瞳将信举到烛火前,火舌卷到信纸上,蚕食着它,不一会儿整封信就化为了灰烬。
门外传来太监的尖声通报:“林妃娘娘到。”
熠瞳皱了皱眉,来到门口。
林妃夜间已经睡了,被人从床上拖起来,说是皇上要招幸。好像天上掉下一个特大号的馅饼,林妃喜出望外地装扮好,随着传话的公公来到龙渊宫。
这时见熠瞳衣冠不整地站在门口,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却具有无比的魅惑,腿一软,跪在地上,甜甜地叫:“臣妾叩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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