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音量并不大,但这话却宛如一个炸雷,炸得诺颜和慕风两耳嗡嗡直响。太后竟公然贬斥先帝,母亲当着儿子的面诋毁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风不死心地追问:“母后,当年刺王攻破皇宫,逼死皇伯父,父皇是为了替兄长报仇,清除逆贼才兴起义师的,你为何说父皇兄弟相残?还有,你和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又怎会兄弟相残?除非当年那个孩子没死。”
太后幽幽地说:“逝者已逝,何必再说。孩子,你好自为之吧。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慕风只好不甘心地同诺颜一道出来。
两人没有回甘泉宫,斥退跟随的众人,单独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诺颜问:“现在你该相信了?另一粒解药可以给我了吗?”
慕风苦笑了下说:“你念念不忘的总是他。我姑且相信,我还会继续调查。解药可以给你,但是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的亲哥哥就放弃皇位。”
诺颜大吃一惊,如今熠瞳根本无力抵抗,难道慕风想借此机会取代他?
慕风猜知她的心意,不待她问又说:“如果他只是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外人,我会不择手段除掉他,夺回皇位。可是,他是我的亲哥哥,当年他放我一马,今天我也放他一马。你把解药拿去,等他身体复原了,我要和他公平地争斗。”
诺颜气道:“争斗争斗,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同他相处吗?你母后都说了,要你别兄弟相残。熠瞳他夺你的皇位,不过是因为替你过了这近二十年的苦日子,想出出怨气罢了。而且,他也想借萧宰相之手除掉罗宰相。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把皇位还给你的。你再等等,好吗?如果处理完萧宰相之事,他仍不肯把皇位还给你,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慕风想也不想一口拒绝:“皇位是他夺走的,我不要他还,我要凭自己的力量夺回来。我不会伤他性命,不存在所谓的兄弟相残。”
“你们俩不互伤性命就没事了吗?因你们两个相争被卷进来的人呢?天下的百姓呢?难道你非要让他们生活在动荡不安当中吗?说不定还有会人因你们而丢掉性命,家破人亡。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争夺的,也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玩具。你们是背负着天下苍生的皇帝,你们争夺的是皇位。”
慕风默默地听诺颜说完,没有辩解,也没有赞同她的话。他无言地脱下身上的朝服,只着里面的一身便衣,将朝服和解药一并递给诺颜说:“给他吧。这朝服暂时借他多穿几天,我会再取回来的。你,也准备着做我的皇后吧。”
原来她说了这半天都是白费唇舌,诺颜顿足道:“你还是不死心,非要争来争去的吗?”
慕风没有理她,掉头离开。
诺颜对着他的背影叫道:“喂,你大白天的也敢随意进出皇宫吗?”
“我自有法子,不需要你操心。”
慕风头也不回地说完,身子一纵,只几个起落已消失在诺颜的视线之外。
诺颜狠狠地跺了跺脚,朝只余黄叶的树梢无声地咒骂了一句。表面柔顺的人一旦强硬起来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岂是她三言两语能说得通。或许,慕风自继位以来被压迫得多了,也想借此来证明一下自己吧。
诺颜不敢再多作停留,急忙往静宜宫而去。她得尽快救治熠瞳,等熠瞳的伤好了,赶在慕风行动之前处理好朝政,然后把皇位还给慕风。找不到争夺的对象,他还能跟谁争去?
刚进入静宜宫的院子,老远就看见熠瞳扶着前厅的门框站在门口,白色的单衣在深秋的风中猎猎飞舞。诺颜来不及稳住身形,足尖在地上轻点,迅疾来到熠瞳面前,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熠瞳瞧了一眼诺颜手上的朝服,笑问:“把朝服都带来了,想抓我回去当差?我本来也打算回去的,久不露面,怕宫里有人滋事。”
原来他不顾身体挣扎着出来就是怕有人为难诺颜。诺颜将朝服披在熠瞳身上,扶着他往卧室的方向走。
口中劝着:“别急,没事的。你这毒要吃两粒解药才能排尽,你再把这粒药吃了,等身体好点再回去吧。”
熠瞳瞧着诺颜递过来的药,惊讶地问:“怎么又钻出来一颗药?你又去找慕风了?都说了别再找他的。已经服下一颗药,剩下的毒我慢慢可以逼出来,只是所费时日较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