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卓儿没事吧?”门外是女人焦急的声音,阿濯,哦不,慕容卓缓缓睁开了如同黑濯石一般耀眼的双眼,抬头看了看帐顶,是自己喜欢的蓝色,再转头看一眼房里的布置,引入眼帘的就是临窗的两个形状怪异的木桩,那是十五岁那年,自己在山上挖回来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了之前的鲜亮的,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迈着小碎步轻快的走了进来,伸长脖子往床上看了一眼,与慕容卓的目光对上后,就是一震,然后是他惊喜的声音,“将军,夫人,少将军醒了!”
门外轰然一声,然后一群群呼啦啦闯了进来,你推我攘的往床边挤,看了一眼之后,又默默地让来一条道,慕容将军和夫人走到床边。
慕容夫人在床边坐好,满眼心疼的拉起慕容卓的手,“卓儿,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慕容卓轻轻唤了声“娘”,然后摇了摇头,又看了慕容稷一眼,眼里满是疑惑,“爹,娘,你们怎么老了这么多?”
慕容稷和慕容夫人先是一愣,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而来,慕容夫人抓着儿子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慕容稷如同沟壑一般的眉头紧紧皱起,转头用眼神询问府医。
府医皱着眉头,双腿打颤的上前,摸了摸慕容卓的脉象,朝着慕容稷摇了摇头,“少将军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之前他似乎中了毒,毒性消失后,他忘记了中毒这段时间的事情。”
慕容卓中毒失忆的事情慕容稷也是刚才才知道,他以为,卓儿会忘了之前的事情,没想到,他只是忘了中毒这段时间的事情,哎,也罢,那段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往,忘了,就忘了吧。卓儿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二,自己再用心培养几年,一定能担起将军府的重担。
慕容稷和慕容夫人都沉浸在慕容卓失忆的事情中,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人中,一个年轻的少年皱了皱眉头,之后松开,嘴角是嘲讽和势在必得。
“远儿,你说,那贱人的儿子失忆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扶了扶鬓角的碎发,翘着兰花指仪态万千的端起茶啜了一口,眼里没有平时温婉和善,而是狠厉与得意。
“是,听说忘了这几年的事情,现在只有十六岁以前的记忆。”被叫作“远儿”的少年点点头,脸上是和女人一样的得意,“整整六年的时间,他消失了六年,回来后,竟然忘了这六年的经历,只能说,老天都在帮我们,六年,我已经能够带兵上阵杀敌;六年,北境军中有一大部分已经站在我这边了;六年,我在将军府的地位愈加稳固,而他,要上赶上这六年欠下的进度,岂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呵呵呵,娘,你就放心吧,这将军府,迟早是我的。”
听到少年的保证,女人喝茶的手一顿,之后,得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裹挟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慕容卓送走一众看望自己的亲朋后,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当碰到卧房的桌子上放着的包袱时,他的一顿,桃花脸上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回忆这包袱的来历。
一直伺候他的小厮进门看到他对着一个包袱皱紧眉头,以为是他不喜那个包袱,忙伸手把包袱拿开。
“等会,这个包袱,哪来的?”
小厮愣了愣,这不是少将军刚从泗水县带回来的东西么,被张大壮放在这里。正要回话,又想起来少将军失忆了,于是他把话在嘴里过了好几遍,直到慕容卓不悦的看向他时,他才小心的说道:“这是少将军您昨儿从外面带回来的,您要是不喜欢,我就帮您扔了吧。”
听说是自己昨天带回来的,慕容卓想起母亲跟在说的话,她说自己失忆了,自己丢失了六年,但现在自己没有这六年的记忆,母亲说,大概是这六年太苦了,自己选择性的遗忘了。
“扔了吧。”慕容卓淡淡的开口,一副不愿再看的样子。
小厮听到准确的吩咐,悄悄松了口气,抱着包袱就退了出去,跨过门槛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包袱系的不够紧,一个竹筒掉了出来,哐当一声,竹筒上盖着的盖子被摔开,小厮隐约看到竹筒里还残存着几颗米饭。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慕容卓转身看着小厮,视线看到地上摔成两截的竹筒,竟然觉得莫名的熟悉。他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了好久,也没有想明白。
“少将军,是我手滑了,我这就扔了他们。”小厮拾起地上的竹筒,跪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