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自尊是易碎的玻璃,被人轻轻一捅就玻璃渣子碎一地。
对于今天要来陆家,她妈妈极为重视,她也是欢天喜地地期待着,买了新的香水妆乳和裙子,辛辛苦苦打扮了半天,就为了风风光光开始新的生活,却不曾想是热脸贴冷屁股。
寄人篱下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昭明姬。
没错,她和她妈妈就是寄人篱下。
这不是她原本的家。
她的家已经彻底破灭了,她即将要在别人的家里,生活数年。
昭明姬呼吸急促,从书柜玻璃的反光面看到自己凌乱的头发,难堪到了极致。
她从来没这么难看过。
陆岱青的手在信封上摩挲,指腹缓缓抚过信角。
信封原本平整如新,如今右上角新多出的褶皱,凹凸不平,再也抚不平了。
昭明姬感觉空气在一点点绷紧。
好似一颗炸弹在深水中悄然无声地积聚、即将爆发。
她心跳越来越快,尽量控制住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平稳冷静。
“我不是故意……”
“以后看到我绕路走。”他打断她。
她愣住。
陆岱青就这么抬着下巴,俯看她,笑得薄凉:“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好好待着吧,不一定什么时候又被赶出去了。”
眼里充满高傲的讽刺,尖锐如刺刀。
昭明姬胸腔里的委屈怨恨就像河水涨槽,完全涨到极致。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叔叔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教出这种刻薄的儿子,想以牙还牙,却又怕他又继续对她做什么,男女力量悬殊,她干不过他。
四目相望,气氛涌动,好似高压锅爆炸前急速旋转的排气阀,越来越压抑,几近无法控制。
房间里寂静无比。
两秒后——
“噗嗤。”
陆岱青眼皮微微一跳。
只听女生突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像被戳中笑穴般,宽阔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笑声悠然回荡。
陆岱青冷冷盯着她,仿佛看着一个精神病。
昭明姬慢慢敛笑,眉眼飞扬,手指平静优雅地抚平凌乱的发丝,双手抱臂,朝他笑意盈盈:“你就是陆叔叔的儿子?”
空气沉默。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极缓慢地,裙摆也在纤细脚踝边轻盈晃动。
“听说,你妈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
陆岱青的眼神像要把她弄死。
她慢悠悠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特别有风情地,从斜挎的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串丁零当啷,挑在半空中。
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