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家在说亲的时候,关于夏金桂的性子对薛家多有隐瞒,但是薛家不也是把薛蟠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了谁。
只是人心到底是偏的,夏金桂是夏家的独女,夏家虽然没落了,可先前也是皇商出身,夏家的万贯家财大半都给了夏金桂做嫁妆。夏金桂的娘便觉得,以薛蟠这样的资质能娶了夏金桂,自然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多少也是薛家占便宜了。
可是薛家还知足,净日里嫌弃夏金桂没教养,还纳了小来恶心她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夏金桂能摆脱薛家也好,她们娘俩儿有的是银钱,便是坐堂招婿也能找个比薛蟠资质好的。
而且这次的事情听说连国公府都卷进去了,又把薛蟠陈年旧案翻了出来,怕是薛家都难自保了,夏金桂能脱了这是非地才好。
想到这里,夏金桂的娘冷笑了一声:“这可是宝二奶奶自己说的。”说罢她眼睛转了一圈,又道,“如今你们家蟠哥儿不在,倒是不能写和离书。我们桂姐儿的嫁妆,今日我便抬一半回去,剩下的一半,等蟠哥儿放出来了咱们再商议。”
“夏夫人算盘倒是打的响,我们家是休妻,哪有曾说过什么和离。”薛宝钗眼睛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高祖时便规定,若是无子的寡妇便可以再嫁,和离的夫人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这被夫家休了的可是不同,倒不是明文规定不能再嫁,而是被休则必然是犯了“七出”之条,稍稍懂些规矩的人家自然是不会娶这样的妇人。
夏夫人被气了个倒仰,刚想问夏金桂以何原因被休,却想到便是夏金桂多次顶婆母这一条,便是为人所不容了。
她本来以为薛家会看在那一半未搬走的财产上,好歹留些情面,只是没想到薛宝钗年纪小小,竟然是这样不给人活路。
“好,好,宝二奶奶真是好能耐,我倒要看看……”说着夏夫人倒像是有了顾忌,只是狠狠的看了薛宝钗一眼,又朝夏金桂递了一个眼色,这才带着自家的婆子出了院子。
这嫁妆,到底是没有搬回夏家。
薛宝钗在自己娘家被气了一场,回到贾府,贾政倒是已经弄清楚了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捣鬼,倒是把王夫人好一顿埋怨。说王夫人的侄子到处惹事反而牵连到他,又说给贾宝玉寻了一个没有依仗的岳家,如今在官场上扶持也没有。
经上回王夫人讽刺了一番,贾政也不敢再攀扯林家,便说若是贾宝玉的岳家是史家,如今的情况怕是也好得多了。史家虽然被收回了爵位,可到底还是官身。
王夫人一阵气闷,见贾政说去赵姨娘那里,心里又一阵子气苦,便说自己身子不爽利,让薛宝钗过来侍疾。
薛宝钗刚从娘家回来,晚饭都还没摆,便饿着肚子被王夫人唤去奔走了大半夜。只是她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恨意,王夫人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了,她又何必为了这样的人生气。
贾政自己被牵连,尚且自身不保了,又如何能管得了薛蟠。而薛蟠杀了两个人是事实,再加之黄家拿定了主意要报复薛蟠,因此这案子拖拖拉拉审了大半个月,薛蟠在牢中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薛宝钗见贾家已经不再管薛蟠了,想着求也没有用了,便大着胆子求到了南安郡王府上,不惜献出薛家的大半家财,只为了保住薛蟠一命。
南安郡王妃见到这么多真金白银自然是动了心,便请了黄夫人来,她则是在中间做了和事老。
薛家几乎是掏光了家财这才保住了薛蟠的命,只是薛蟠在牢中待了大半个月,牢中又有人被黄家暗中收买,薛蟠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等薛家把他接回来,早已经脱了几层皮了,连着两个月都只能卧床休养。
薛家的生意不能由薛姨妈出面,便请了薛蝌帮忙,薛蟠卧床的这两个月薛蝌倒是时常在薛家走动。
这一来,夏金桂心中倒是暗恨了起来。
薛蝌比起薛蟠来,无论是人品还是样貌,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夏金桂则是恨当初她怎么嫁的是薛蟠而不是薛蝌。
只是薛蝌这人还算正直,虽然在薛家内院里行走,却一向是目不斜视。只是她的嫡妻邢岫烟在贾家小住的时候,倒是跟香菱有点交情,薛蝌听邢岫烟叹息过香菱的身世才情可怜可叹,倒是特意看过香菱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夏金桂嫉恨无比。
她素来便厌恶薛蟠亲近香菱,如今见香菱似乎又是得了薛蝌的眼,心中怒火丛生。一不做二不休,便让身边的宝蟾给香菱投了毒。
只是没想到阴错阳差,这放了“作料”的茶倒是被夏金桂喝进了肚子,害人不成终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