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眉头蹙起,小嘴噘着,慕承诀心里漫过一丝心疼。
自小长在侯府,他又怎会不知这里是什么样的,从前他并未觉着难熬,可现下听到楚婕怜的话,他竟是心里不舒服极了。
正欲开口,却在这时,听到楚婕怜的声音再次传来,“爷小的时候在这府里长大,得多难熬啊,妾身真的好心疼爷。”
一句话,如击碎了磐石的闪电,瞬间让慕承诀心脏软成了腐块,他的手臂用力,恨不得将楚婕怜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感觉到他胳膊的力道,楚婕怜呼吸有些不促,以为自己刚才那番话,让慕承诀想到过去难受了,于是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爷,以后妾身疼你。”
看着她眼中泛起的盈盈润意,慕承诀将她猛地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水雾涟漪,飞溅出一地水花。
楚婕怜被他抱着,水一滴滴自她的发间滴落而下,她看着慕承诀,耳边听到他带着沉抑的声音。
“到底该拿你这个小狐狸怎么办?”
这句话,似是从他的喉骨中发出来的,楚婕怜抱住他的脖颈,凑到他唇边,声音像是带着蛊惑般。
“爷待妾身这般好,妾身无以为报,自当此生都做爷的解语花,陪爷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春夏秋冬。”
她的一字一句,犹如片片掉落的花瓣,落在慕承诀的心尖。
他像是看见了小时候,娘亲离开之后,自己日日站在那些梅花树下。风吹过梅树,梅瓣落下,就像是娘亲的手,抚着他,告诉他,自己没有离去,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每每遇到难熬的日子,那梅园便是他所有的寄托,可现在,原来有个倾心之人,向自己说这些话时,竟是另一种滋味涌上心头。
“爷,您是不喜妾身说这些吗?那妾身以后不说了,爷别绷着脸,怪吓人的。”
楚婕怜伸手,左右抚上他俊逸无双的脸廓,润眸中盈着忐忑,见着慕承诀仍不说话,她秀眉蹙起。
“爷这是真的生妾身的气了?”
见她这般,慕承诀故意眯了眯眼睛,“胆子越发大了。”
这句话,让楚婕怜一愣,随后突然间弯起唇角,低下头,亲了下慕承诀的薄唇。
“妾身的胆子是爷喂的,爷不给妾身胆子,妾身哪敢造次。”
看着她这副有恃无恐的娇憨模样,慕承诀绷紧的手臂将她往身前一带,下一秒便将她反身压在木桶壁上。
“越来越不把爷放在眼里了,该罚。”
话音随水声潺动,水雾腾起,促气随着低吟再一次响彻在净室之中,室外一轮上弦月,此时直上云海深处……
……
次日,楚婕怜从自己屋里睁开眼睛,怔愣了片刻,昨夜,她是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回到自己屋子里的,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若不是身上传来的酸涩感,她又要觉着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了。
“贵人,您醒了吗?”
听到外面传来崔婆婆的声音,楚婕怜连忙应声,“婆婆,待我换件衣裳便出去。”
话一出口,她脸孔一热,这声音透着沙哑,竟不像是自己的了。
昨夜从净室再到罗汉榻,不知道闹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慕承诀是几时将自己送回来的,定是被崔婆婆也知晓了。
她拿起衣裳,正欲穿好,却见着有一样东西掉落在了床上,拿起一看,竟是一片干叶,上面写着工劲有力的一行字。
“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春夏秋冬。”
望着这行字,楚婕怜羽婕微颤,这是她昨夜对慕承诀说的话,而他写下来留在这里,是允了她的意思吗?
心尖漫过一丝如糖水般的蜜意,楚婕怜将那枚树叶夹进书中,随后穿上衣裳,走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