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走到这里,安阳伯夫人却止不住晃了晃。
“母亲。。。。。。母亲。。。。。。母亲。。。。。。”
他那般克制,无论她怎么打骂,永远面色平静,淡淡唤她母亲。
这些年,她用了无数法子。
让他喝过符水,将他浸过笼子,还曾请来驱鬼神婆,用沾了水的鞭子一鞭又一鞭抽在他身上。
无论怎样的折磨,他睁开眼睛后,还是唤她母亲。
那一次,他被鞭子打得奄奄一息,她揪着他晃着他,哭着问他,为何不肯骗她一句。
他若说,他就是浔儿,她或许会心软的,她会学会自欺欺人的。
可他却那般倔强,不肯说半句违心的话。
眼泪从安阳伯夫人的颊上滑落,她口中喃喃:“邪魂,他就是邪魂。”
她不必心软,他只是个占了浔儿身体的邪魂罢了。。。。。。。
“夫人,时辰快到了。”
安妈妈在这时走上前来,轻轻提醒了句。
当年,江浔发了三日高烧,是在第三日的酉时初醒转的,按照高僧的说法,“邪魂”便是那时占据了江浔的身子。
故而今日作法,也须在酉时初为人偶点上眼睛。
安阳伯夫人闻言浑身一颤,将手中的人偶攥得紧紧的,压在自己心口。
呆立片刻,她到底还是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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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献怀太子讳辰,盛帝在钦安殿设案亲祭,江浔获恩陪伴在侧,皇家众成员尽皆到场。
赵元烨就站在盛帝身旁,紧紧牵着他皇爷爷的手,眼眶红红的。
盛帝已不惑五年,他生得高大,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面庞上虽稍有岁月的痕迹,却更添帝王威仪。
此时的他眼中涌泪,面上悲痛难掩。
盛帝有三子,献怀太子温润却羸弱,襄王殿下生得更像他的生母纯妃,眉眼精致,反倒是瑞王殿下与盛帝最为相像
此时正是瑞王上前进香。
他一身素衣,墨色长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抬眸间眼眶微红,口中轻唤一声:“大哥。。。。。。”
献怀太子在时,兄弟三人一直很是和睦,至少在外人看来一直如此。
私底下,襄王与瑞王一直唤献怀太子“大哥”,而不是“皇兄”。
盛帝听到次子这声呢喃,眼睛越发酸痛,时至今日,他还是会常常梦到怀稷。
赵怀稷,这是献怀太子的名讳,承载了盛帝对他的无限期待。
殿中悲意蔓延,结果这时,总管太监德顺公公一脸焦急,在殿外探头探脑。
江浔站在一旁,很快就注意到了德顺公公的异样,他眸光中闪过冷意,知晓终究还是来了。
那人连早已薨逝的殿下都不肯放过,果然选在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