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密大事?”
赵孟启很是奇怪,一个无官无职的地主老财,能有什么狗屁机密。
刘修仁却心中咯噔一下,泛起了嘀咕,这姓孙的狗东西该不会打算出卖刘家吧?
乡里乡亲,指不定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可若是自己忙不迭阻止,岂非不打自招么?
高甲见赵孟启起了好奇心,态度没那么强硬,想着自己到任以来这孙家确实给了不少支持,便试探着帮他说几句好话。
“殿下,孙家在乡里的口碑其实还算不错,历年缴纳税赋都颇为积极,往前几代也有仕官之人,就是对独子娇惯了些,另外孙珘俊还算从犯,宽限行刑倒也不算太大之事,这寻常时节便是申报朝廷也要数月才有结果,你不如就听听他说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赵孟启深深看了一眼高甲,这狗官倒是挺会见缝插针的,逮着机会就卖了个人情出去。
“那好吧,随我到后堂来……”
过了一刻多钟后,几人重新回到公堂,赵孟启神色有些古怪,孙德良脸上难掩喜色。
随后赵孟启便向高甲交代,“孙珘俊便延迟一月行刑,让他妻妾入牢中服侍……”
这么说着,赵孟启自己也觉得别扭,特么哪有这样坐牢的?
此时,高甲的判词也写好了,盖上燕王大印后,留档上报,接着令衙役们给徐天一五人戴上重枷,押进衙前的囚笼中示众,至于游街,今日天时已晚,明日再游。
孙珘俊暂时保住了小弟,被直接送进了县牢中,徐三等仆从,乃是帮凶,重打二十杖,并罚苦役三年。
吴楼的相关责任人,乐营秦管事,县衙孔押录等人,也都受到相应惩处。
郑惜这几名受害的女伎,由赵孟启做主,解除乐籍,重新落户为良民,绾绾担心她们以后没了生计,便打算先留在身边,慢慢再做安置。
刘修仁后面一直保持着沉默,虽然赵孟启从后堂回来后,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异样,但他心中始终忐忑着,不安感挥之不去,见到案件处理完,告辞后带着刘维祯匆匆离开。
无关人员都离开后,公堂上就剩赵孟启等人和高甲,还有摆在地上的谷兮兮。
绾绾缓步轻轻走过去,想要揭开白布,却听到赵孟启的劝阻,“若初,还是别看了……”
“不打紧的,我承受得住。”
绾绾摇摇头,揭起白布一角,看着谷兮兮露出的脸庞,眼中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哽咽了良久后,绾绾才道,“谷姐姐已经没有亲人,我得为她把身子收拾好,办理后事,……”
这时,高甲立刻殷勤道,“姜娘子,下官已经让人去采买最好的棺椁和相关用品了,这知县厅后面还有几个院落,那清简堂倒是很合适用作灵堂,另外殿下想必也还没有住处,正可在衙中安置,您的护卫可以住在琴堂,琴堂后面还有环翠厅,图思斋,诚斋,虽然简陋了些,但胜在幽雅清净,房屋也应该足够,殿下或可将就一下,毕竟县衙还是比外面安全一些。”
赵孟启无可无不可,随意问道,“都给我们住了,那你自己住哪?”
“回殿下,微臣搬去勑书楼便是。”高甲陪笑回道。
这勑书楼就是县衙的门楼,去那里住,也就是相当于看大门了。
赵孟启想了想,随在自己身边一百多人,要找住的地方确实有些麻烦,就点了点头,“那就谢谢高县尊好意了。”
高甲欢天喜地找人收拾房屋去了,绾绾收起哀伤开始忙碌起了谷兮兮的后事,郑惜四人虽然身上还带着伤,却也坚持去帮忙,钱朵赵菫赵葙三人的同情心战胜了对尸体的害怕,也跟着去了。
赵孟启几人也离开公堂,来到了后堂。
坐下后,耿直忍不住问道,“殿下,那姓孙的该不会骗咱们吧?”
“他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么傻,敢欺骗殿下,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钱小胖接口道。
耿直还是不敢相信的样子,“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听着就离谱,要是真有那也早被人捞走了。”
“你俩打啥哑谜呢?”伍琼一头雾水,因为之前孙德良报告机密时,他还在公堂护卫几个小娘子。
赵孟启敲敲椅子扶手,慢条斯理道,“这事八成是真的,不然孙德良不敢冒险说出来,我看啊,他之前也应该是在打这沉船的主意,说不定,这徐天一几个来吴江,就是出自他的授意,他或许是想造成徐家与刘家的冲突,然后从中渔利,拿下那个靠近沉船点的围堰。”
原来,孙德良说的机密,和刘家既没关系,又有关系。
两个月前,孙家府上遭了贼,丢失了一些财物,经过一番搜查后,在一个新来的庄丁住处找出了几个金铤。
庄丁和赃物都带到了孙德良跟前,但孙德良却发现这总重三十多两的金铤并不是自家的。
虽然不是自家丢失的财物,可一个泥腿子,还是被洪水毁了家园的穷鬼,哪来的黄金?
再三审讯之下,那庄丁才招供,当年金兀术大掠江南,把搜刮的财物都装船想运回北方,不过在太湖遭到了陈思恭阻击,当时许多船只都被火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