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父女俩抱作一团。
义父无奈地随她抱。
温热的大手落在头顶上,嗡嗡的声音说道,“伢儿记住,报完仇就走。我给你的五十两银子好好地用……”
应小满在梦里逐渐醒来。
抬手抹了把湿润的眼角。她在梦里竟然高兴出了眼泪。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笑出声……
她倏然警惕起来,一骨碌翻起身,警惕地四下里张望。
无人注意这处。显然并没有在梦里笑出声,引来查探的护院。
她在山中打猎惯了,追猎时选择藏身处几乎成了本能。她选择的这处草丛,并不会偏僻到令护院特意走过来查看,而是靠近小路边,时不时有一两个人来往,反倒不引人注意。
三更夜半。书房院子透亮到照亮天幕的光亮熄灭了,只从门缝漏出来少许灯光。
应小满静悄悄沿着院墙转去东边。
深夜了,东苑三间正屋最西侧,卧寝里的此间主人居然还没睡下。
东苑有个小小的荷塘。蛙鸣声声,夜里微风吹过庭院。
应小满蹲在靠近荷塘的一处假山石灌木丛后头,斜对面便可以看见寝屋半敞的轩窗。
子时深夜,屋里竟还亮着灯。
灌木丛静悄悄左右拨开,露出一只清澈透亮的眼睛,滴溜溜四下里转两圈。
屋里靠墙放了一张雕工精美的架子床,占地不小,左右金钩空悬,双纱复帐已放下。
里头影影绰绰露出个人影,披衣坐在床头,似乎在提笔写信。
周围嘈杂的蛙鸣和促织叫声里,听不到沙沙的书写响动,只看到人影书写片刻便停住。凝神思忖片刻,又提笔继续书写。
如此写得极缓慢,半天也没写完一张。
蛙鸣声里传来一声隐约叹息,周围实在太吵,听不清楚。
但就是这声朦朦胧胧的叹息,却叫应小满眼皮子一跳。
果然是同宗兄弟,仇人晏容时的这声深夜叹息,听来竟然和七郎有几分相似。
她果断地捂住耳朵,不听!
又过两刻钟,帐子映出的人影终于把书信放去枕头旁边,也不知究竟写完没有。总之,纱帐里的人终于躺了下去。
屋里传来细碎响动。
床上躺卧的郎君却不吹床边的油灯。黄橙橙的灯影下,纱帐里的人辗转反侧,良久不能安寝。
应小满蹲在角落暗影里,无言瞪着头顶偏移的月亮。
仇家好生可恶。这么晚了还不睡,存心折腾外头蹲守的她。
东苑有荷塘,草丛里好多蚊子。她抱膝蹲了半个时辰,无声无息捏死的蚊子就有二十只……
三更末,子丑交接,星移月落。屋里的人终于吹熄了小油灯。
寝屋里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