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换了一身衣服,还特地画了淡妆的杨音韵,端着蛋糕出现在病房门口。
“清河,四十二岁生日快乐。”
躺在病床上的陈清河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给你举办一次生日,畅想我们那一天可能经历的生活,也算陪你一辈子了。”
“谢……谢谢。”
第二十天。
“清河,生日快乐。”
“咱们都老了,腰也驼了,腿也挪不动步,该好好休息。”
“如果你要先走,千万不要害怕,有我在旁边陪着呢。”
杨音韵坐在病床前,柔荑紧紧攥着他那只干枯消瘦的手。
陈清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喉咙不知被什么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医生和护士在病床前围成一圈,大都红着眼,偷偷的抹眼泪。
燃着蜡烛的蛋糕,就放在旁边,可是陈清河已经没有吹蜡烛的力气。
旁边显示生命体征的仪器,正一个接着一个的发出警报。
杨音韵把蛋糕捧在病床前,替陈清河吹灭蜡烛,含着泪说:“许个愿吧。”
陈清河艰难的开口,“我……我死以后,能不能……别,别火化,我害怕火……”
每次看见大火,陈清河都会想起自己双胞胎孩子被烧死的一晚。
二十年里,哪怕他看见普通的篝火,都会忍不住浑身发抖。
哔——
心率检测仪响起警报声,代表人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陈清河的双眼陷入黑暗,意识开始模糊,心底的那份恐惧渐渐扩张。
他想死,同样也怕死。
在最后弥留的时候,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手心被攥着的温暖,以及杨音韵温柔的声音。
“别怕,我在陪着你。”
“别怕,我在陪着你。”
“别怕……”
声音越来越模糊,陈清河被恐惧笼罩的心,渐渐变得安宁。
生前的景象,像走马灯一样开始回放。
他看见了十八岁时,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回家,扯着杨音韵头发撕打,把襁褓中双胞胎吓得嚎啕大哭的自己。
悔恨,自责,都没有用了。
陈清河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二十年后的记忆里,用绝望的目光看着曾经胡作非为的自己。
等再回过神来,只剩下奄奄病躯,弥留最后的分秒。
陈清河依依不舍的用最后的力气,攥紧了杨音韵的手。
“如果能重来,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