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当初多学学数理化多好!”朱允熥心中苦笑。
不过,看着手中的火铳,他忽然福临心至。
“老李,去传工部侍郎练子宁过来!”朱允熥说道。
今日春操,不但武臣悉数到场,文臣之中也有人前来旁观。没多久,练子宁就到了朱允熥面前。
“臣,参见殿下!”练子宁不单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有些忐忑的工匠头目。
“唔!”朱允熥点点头,“你是工部侍郎,管着造币司还有火器铸造局,孤有个事跟你说!”说着,抬头看到几位工匠,笑起来,“正好,你们也来了,看孤说的对不对!”
“臣等谨遵殿下教诲!”
“哪有什么教诲,就是忽然有点想法!”朱允熥抽出腰间短剑,笑着蹲下,在地上画图,“你们看,这火铳呀,可不可以这么做。枪管下面包上木头,后面做一个枪托出来。。。。。。。。。。”
朱允熥按照脑海中,燧发枪的样子,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火枪图案。
“这么着,火铳就能抵在肩膀上,用手托着射击,枪管和照门一条线上,弄一个准星出来。。。。。。。。。。。”
准星这东西此时已经有,军弩上已经应用。不过火器上并没有,许多有经验的炮手,在开炮前习惯用大拇指测绘,代替准星的作用。
“然后呢,你们看。。。。。。。。。。”朱允熥继续边画边说,“下面这个圈里是扳机,扳机连着照门附近这个夹子,夹子里是火绳。一扣扳机,火绳点燃发射药。”
说着,朱允熥把火铳抵在肩膀上,连比划带说,“这么着一来能打得准了,二来不用每次都点火,是不是方便了!”
几个工部的工匠头目,瞪大眼睛看着,想了许久之后,突然一脸的狂喜。
“再说装填!”朱允熥放下火铳,枪口冲上,“士卒说火铳打了几次就发热,固然有铸造的问题,可也有士卒们装药量不统一的问题!”
“孤有个想法,何不事先把最合适的药量测出来,让工匠把弹丸和火药装在一起!”朱允熥说着,又在地上画了起来,“你们看,用纸做成一个长条,装填的时候咬开纸包,先装药,然后在装弹丸,再用铁条怼实了。。。。。。。。。。”
不知不觉,几位工匠看向朱允熥的眼神,已经惊为天人。
吴高在一旁也瞪大眼睛,大声道,“若是如此,三段击也好五段击也好,那真是连绵不绝,摧枯拉朽。谁来,谁死!”
朱高炽已是后背让冷汗湿透,双股战战,朱允熥每说一句,他胖胖的身子都越发的低矮几分。
等朱允熥笑着走远,他马上伸手扶住点将台的栏杆,才不至于因为惊慌失措而摔倒,让人看到他自己的狼狈。
随后,他微微抬头,看着朱允熥的背影,内心心悸四肢无力。
他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如何听不出朱允熥话里话外的意思。身为燕藩朱棣的嫡长子,他父亲心中近乎魔障的,非常执拗的,一直在谋划的东西,他如何不知。
但他没想到,皇太孙居然也知道,而且知道的这么清楚,话说得这么透彻。可笑他父亲和手下的文武大臣处心积虑,却不想人家,只是一直不愿意计较罢了。
若人家真的要计较,燕藩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况且人家说的对,以一隅对抗整个天下,燕藩没有任何胜算。
扪心自问,有时候朱高炽也觉得自己父亲的谋划太过凶险。可君臣父子本就是一体,作为嫡长子,自己只能无条件站在父亲这边,站在自己家这边。
可现在,皇太孙的话挑明了,他的内心又深感无力。
明知是条不归路,还要一直走到底吗?
但随即,他心中又产生一个大大的问号。以皇太孙的性子,即便燕藩不谋划这些,将来也未必能安安稳稳吧?
父亲那人,宁死不肯低头的。皇太孙这人,外柔内刚不动则已,一动就不可收拾。
老爷子还在,尚且有一家人之说,若老爷子不在了。。。。。。。
将来,会如何呢?
且不理会朱高炽这些心思,朱允熥已经上马,策马到大军营地之中。操演刚过,士卒们原地肃立,默默休息。
看一支军队是否能战,首当其冲就是纪律。数万人鸦雀无声,都笔挺的站着,不动如山。看着就知道,这是一只经过血火淬炼的铁军。
朱允熥在火器营前勒马,不等李景隆牵马,自己便干脆利落的跳下。
火器营指挥使江阴侯吴高单膝跪地,“臣,叩见皇太孙殿下!”
吴高乃是功臣之后,他的父亲是江国公吴良,军中绰号老实吴,为人最是沉默不语,却异常悍勇。攻应天平陈友谅巩功勋赫赫,建国之后病死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