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文先谢过,继续说道,“以换带征!”说着,似乎是官话不流利,手舞足蹈的说道,“京师地价贵,但外城便宜。除运河边外,官府可以开一片地来,让河边居住的百姓搬过去!”
“河边百姓,住得都是窝棚。朝廷开出一块地,用准备发给他的钱,盖房子给他们住。一边是臭水沟烂泥地,一边是新房,穷苦百姓们自己知道怎么选?”
“若不是朝廷的德政,他们一辈子都要住在临河的窝棚里,想必这笔账他们会算。”
“朝廷盖房,不求精美只求实用。用准备赔偿地价的银子,绰绰有余。而且还可以就地招工,盖房子的活,女人孩子都能帮得上。官府把盖房子的活,甩给工头。工头在当地招工,给他们工钱!”
“如此一来,朝廷的钱就是活钱!”
“你这个主意好!”朱允熥抚手笑道,“官府占了他们的房子,再给他们起一座,最合理不过。而且,新的居民区,将取代本来沿河脏乱差的窝棚区,又能给邮政仓储腾地方,好主意,主意好!”
陈德文羞涩的笑笑,继续说道,“臣以为,先盖房子,让沿河贫民百姓先看到。而后再丈量沿河土地。他们的窝棚多大,朝廷便给多大的新房。若是他家里人口多,官府给的房子可能小些,但宅基地会大些!”
这时代没有违建的说法,自己家的宅基地上,盖多少房子谁都管不住。改天上去,你皇上也得看着。穷苦人家人口多,官府给的新房不够住,但宅基地大一些,让他们自己盖,也是种办法。
“好好!”朱允熥点头道,“京师首善之地,外城运河边脏成那个样子也不像话。征地,既是为邮政的收益,又是改善民生,一举多得!”
可是,户部尚书傅友德却忽然开口道。
“陈府尹直言,臣,不敢苟同!”
朱允熥看过去,“你怎么不敢苟同,说说!”
傅友文垂手道,“京师外城,大多数当年流民聚集才占据了河边地,形成今日格局。他们所住的房子,大多没有在官府报备,手中没有地契,算不得他们的房子!”
“臣知他们是穷苦百姓,可未必是穷有理!”
“倘若京师百姓得知如此德政,那人人都在运河边盖上窝棚,朝廷该如何处置?”
“此风一开,翌日拓宽官路,河道之时,需征用房屋,官府又要如何处置?”
“既不是京师民籍,又没有土地地契,或者保长画押的房屋文书。。。。。。。。。。。。。”
一夜之间,汤和的女孙即将为侧妃的消息,引爆京城勋贵。
汤和是淮西武人,甚至是开国勋贵集团中的骨干元老。在朱允熥上一辈,老爷子的儿子辈中,武人的女儿几乎都嫁给了各大明藩王。开国武将与皇家联姻,亲上加亲。
但到了朱允熥这一辈,尤其是在皇太孙选妃一事上。
老爷子不但力排众议,给皇太孙选了一个民间女子为妃。而且还给以后定下调子,凡皇家所娶之女,必来自民间。年十五以上,内官监自民间选秀得之。王公大臣不得推荐,勋贵之家不得沾染。
老爷子为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大明将来,定然不会再和勋贵联姻。
可是现在,老爷子忽然改口了,许了汤和的孙女。这一下让许多勋贵的心,都活泛起来。
即便是有些勋贵没有联姻的心思,可汤和这样的元老人物嫁孙女,又是在他身子不好的当口,大家伙凑热闹的心思,竟然比当日朱允熥迎娶正妃,还要热烈一些。
这些事,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大体都在意料当中。
一大早,朱允熥驳了几批要进宫贺喜的勋贵。在东宫召见户部尚书傅友文,工部侍郎练子宁,应天府尹陈德文等人。
“孤叫你们来,是问下京师外城,运河边上征收临河地,改为邮政仓库一事!”朱允熥坐在宝座上,脸色郑重的说道,“具体的章程,你们和孤说说!”
几人有些意外,这种小事其实户部,应天府两边合计就能办,根本无需惊动皇太孙殿下。怎么今天,殿下竟然亲自过问。
“回殿下!”工部侍郎练子宁开口说道,“这两年驿改邮,外来京师的货物都要储在官府的货仓之中,原本的仓库实在是难以为继。再者运河边,商人的货物堆积如山,隐忧不少。所以臣等商议着,把沿河的地皮征用,用作仓储。同时再拓宽码头的宽度,使运河更加顺畅!”
朱允熥听了这些官面的话,不耐烦的说道,“这些孤知道,孤的问的,是具体的章程?临河的地,大多数在码头务工的贫寒百姓所住。官府要征用,总要给各说法!”
外城运河码头,朱允熥其实是去过的。由于许多历史遗留的原因,那边既脏又乱又差,说是房屋街道,其实不过是临时搭建的窝棚组成了一条条狭窄的通道。
久而久之,那些窝棚在经过加固拓展,渐渐的好似集市一样。最后,形成几个较大的码头力工生活区。
新任应天府尹陈德文开口道,“回殿下,我哋已经有做方案,户部同应天府拿钱出嚟,赔偿啲街坊嘅损失。。。。。。。。。。”
听他说得断断续续,朱允熥忽然开口打断,笑着问道,“你,广东人?”
“系,臣系顺德人,洪武撒吾年探花。。。。。。。。。。。。”陈德文有些羞涩,“臣官话说得吾是几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