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一年到头,汗珠子掉地上摔成八瓣的忙活,收了点粮食还要交皇粮,服徭役。那些和尚什么都不干,坐享其成,也太不公平了!”朱允熥继续说道,“免税是皇爷爷给读书人的恩典,僧人于国于民。。。。。。。。。何必免税?”
见老爷子站在地里沉思,半晌没说话,朱允熥又道,“孙儿也不是要干什么灭佛的事,是要控制。取消僧官,官乃是国家取士的国器,不能授予。另外按照寺庙大小,僧人多寡裁定庙产,让他们自给自足。加上百姓给的香火,足够他们活的好好的了!”
“孙儿这么做,也是想防止土地兼并。清查寺庙的田产和人口,隐藏的人口给与民籍,多的土地让地方官府交给百姓耕种。于国于民,这都是好事。”
“这事,是要得罪人的!”老爷子开口说道。
“您教导孙儿,当皇帝是要给天下人做主,给人做主就要得罪人!”朱允熥笑道,“只要是对国家有利,得罪人又怕什么!”
这么做,得罪的是一批人,一批既得利益者。
“恐怕,你有这个念头,不单是六安的奏折吧?”老爷子笑着问道。
“皇爷爷慧眼如炬!”朱允熥笑道。
这不是拍马屁,老爷子的政治智慧确实远超常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关节。
取消僧人官职和免税,清查庙宇的田产和人口。这背后的推手除了朱允熥之外,还有那些儒家正统的读书文臣。
佛是好事,劝人向善。但历朝历代,借佛名为祸人间的僧人,数不胜数。大明现在看似繁花似锦,可是天下的土地就那么多。藩王占据了许多,世家大族占据了许多,分到百姓头上能有多少?
而且,从私心的角度上来说,免税是读书人的特权,凭什么僧人也能有。哪些僧人,还能被授予僧官?岂有此理。
对于这种争端,朱允熥乐见其成,他要借着读书人的手,取消僧人的特权,控制寺庙的田产。反过来,在打压了这个阶级之后,未来他才有理由,取消读书人的免税特权。
老爷子背着手,从地里走到岸边,“还有谁上折子了?”
“吏部尚书凌汉,户部侍郎赵勉,翰林学士方孝孺,黄子澄,国子监祭酒詹同,督察院左都御史张构,杭州知府张善,江西布政司使,浙江布政司使。。。。。。。。”
朱允熥嘴里念出长长的一串官员名单,基本上都是他这一系的官员。现在他的力量发声时,已经差不多能够左右半个朝堂了。
“你怎么想的?”老爷子坐下,拍着腿上的灰尘说道,“这事,不好弄。”
“孙儿想,谁上折子挑头了,就让谁去干!”朱允熥笑道,“让他们拿出详细的章程来,然后推他们上前台办理!”
“呵呵!”老爷子笑起来,“小子,够坏的!”
“什么东西?”
朱允熥疑惑的打开,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人头!
木匣中,赫然放置着一颗,用石灰腌制过,栩栩如生的和尚人头!
“这谁呀?”
朱允熥赶紧丢在一边,掏出帕子不住的擦手。他两世为人,见过生老病死,但是却还没亲眼见过,死人的人头。虽然不是血肉模糊的场景,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诡异瘆人。
“道衍!姚广孝!”老爷子走到田里,头也不回的说道,“咱不是和你说过吗?该骂的骂,该杀的杀!”
居然是姚广孝!
朱允熥再次打量着那颗人头,老爷子派人千里迢迢去了北平,带回了姚广孝的人头!
可是,朱允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和尚可是燕王的左膀右臂,就这么死了?
“是您派人。。。。。。。。。。。”
“自裁而死,锦衣卫把人头带了回来!”老爷子在地里弯腰道。
朱允熥更感觉不对,姚广孝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自裁?
须知,这世上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俗话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越是让人痛恨的人,越是活得滋润。
这样人,就算天下人都死绝了,他都舍不得自裁!
“您见过姚广孝么?别是。。。。。。。。。。”说着,朱允熥闭口不言。
田里的老爷子接口道,“你是说,那边随便找了个和尚糊弄咱?”
是不是的,您老心里不清楚吗?看破不说破,您老愿意放儿子一马,我这当孙子的能说什么!
朱允熥没顺着老爷子的话开口,而是对身边的侍卫,指着人头说道,“把这玩意扔远点,找个地方埋了!”
“别!”老爷子又开口,“糟践东西,埋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