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们的伏击被发现了?”霍琮问道,“雨天山高路滑,仓促之下,其实不适合伏击战。”
郦黎沉沉点头:“你说的没错。”
他们的手头已经没有足量的火。药了,就算有,这么大的雨也用不了,所以只能靠冷兵器硬碰硬的交锋。
好在副官离开前,郦黎多给他拨了些人马,又把一样东西交给了他——不是别的,正是陆舫先前自己做出来的“千里眼”。
“幸好我当初多留了个心眼,”郦黎庆幸道,“那个匈奴二王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冒雨行军,给马戴嚼子,也不叫部下点火照明,只抓了个本地的向导在前面带路,完全摸黑往前走,下面就是湍流河水……他的这份胆识,我是佩服的。”
霍琮想起他第一次去京城时,好像也是这么做的,半路上还正好碰见了沈江。
然后就听到郦黎笑道:“哦对了,后来两军交战,那二王子被我亲手抓了,还说对你慕名已久,嚷嚷着要见你一面呢。”
霍琮:?
他愣住了,等下一秒反应过来,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你竟然亲自上战场了!?”
“这,这个,”郦黎磕巴了一下,心想完蛋,居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当时副官放了焰火向城中求援,我不放心,所以就……”
“所以就亲自带兵出去救援了?”霍琮的嗓音更冷了,他光是想想都后怕,气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城中那么多将领!军中光是能打的就何止十几位?这些都是我给你培养的班底,随便挑几个合心意的派出去,何至于你亲自上战场!”
郦黎心虚低头:“这不是担心你那副官嘛。”
“那你就不担心担心我?”霍琮的眼神锋利,几乎要洞穿他的身子,“我还躺在这里人事不省,要是我醒过来,发现你有个三长两短,你有想过我的心情吗!”
郦黎发现霍琮是真生气了,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有下次!?”
霍琮只觉得脑袋一炸一炸地疼,一半是因为手术的刀口还没完全愈合,一半是因为被气的。
“继续说,”他哑声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许省略关键部分。”
“好吧,”郦黎无奈道,“其实这次能大获全胜,第一要多亏陆舫的望远镜,不然副官没法发现他们的动向,阻止他们挖开河堤;第二就是那位向导了。”
“虽然没能在河谷处伏击成功,但那位向导还是成功把他们带进了沟里,匈奴擅骑兵,那地方多泥泞藤蔓,绊马脚不说,还容易陷人,要不是那向导大声呼喊提醒我们,估计我们也得栽。”
霍琮:“那向导是间谍?汉人?”
郦黎唏嘘道:“不是汉人,是个匈奴混血,不然那二王子也不会那么相信他。你还记得周伯吗?”
霍琮:“当然。”
当初郦黎去城外季家村微服私访后,就一直惦念着周伯,担心他妻儿老小走后,孤老无依,一个人死在家中都无人问津。
后面高尚告诉他周伯又收了个能干的养子,加上扶贫助农政策卓有成效,郦黎这才放下心来。
“他和周伯有什么关系?”霍琮疑惑。
“这向导就是周伯的养子,”郦黎朝他眨了眨眼睛,“他说自己是和妻子一道来濮阳城做茶叶生意,正好碰见匈奴军队在路过乡镇抓本地人带路,就自告奋勇站出来给他们当了一回向导。”
霍琮却觉得不对:“怎么会这么巧?匈奴人内部很排斥混血,而且普通商人百姓碰到军队,可是有多远逃多远的。”
“是啊,所以他其实也是被逼的。”郦黎说着说着,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他妻子逼的。”
霍琮更加迷惑了,世上还有逼自己丈夫主动潜入狼窝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