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听他阴阳怪气说话,沉默片刻道,“多谢你。”
死一般的沉静。
苏寒逼视初夏,脸上半点笑意也无,灯照在他硬线条的脸上,越发显得丘壑深沉。
“你凭什么替他谢我?”
他目光幽暗,如同置身黑夜的最深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话挤出来,“我这么做,从来不是为了你,和你的感谢。”
“我知道了。”
初夏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其实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交集,甚至除了顾辞,都不会再有话题。
可苏寒不会愿意从初夏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天色不早,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初夏毫不留恋,转身要走。
苏寒说不出此刻心头的滋味。
从前在这里,他下衙晚了,偷偷来看她,初夏总是不舍得,他们牵着手,站在桂花树下,也不用说什么,便是一段温馨的好时光。
一日的疲惫,都在那静谧的独处中被慢慢消解。
“你当真要嫁给他?”苏寒出声问道。
他从来不猜测初夏与顾辞的感情到什么阶段。
起初是因为太自信。甚至以为初夏与顾辞好,都是在跟他赌气。所以他理直气壮地要求初夏离开顾辞。
后来是不敢想。他与初夏也曾浓情蜜意过,他不敢去想一点她跟其他男人的事情。就连偶尔碰到举止亲密的男女,他都会下意识地避开。
不去看,不去想。
掩耳盗铃,只别叫心难过。
面对初夏,他是胆怯的,远不如在顾辞面前那般淡定从容。他怕初夏当真嫁给顾辞,惶恐极了。
初夏转身,冷静道,“我嫁或不嫁他,与你有什么关系呢?苏寒,我曾经爱你,同你成过亲,所以这辈子就不能再喜欢旁人了吗?我是什么物件吗?还是打下了属于你的烙印?或者你要跟我说,那个高高在上的盛相爷如今后悔了,突然爱我爱得不能自拔?”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苏寒,别再闹了。我没有下一个十三年与你纠缠,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懊恼追悔也没有用。”
“何况,你懊悔的不过是失去本身,难过也一样,并非因为我。”
苏寒从前做的太糟,言语又太空洞,他难以证明自己,更执着问道,“你要嫁他吗?”
初夏轻笑一声,“是不是因为是顾辞,所以你才会反应这么大?如果今天我喜欢的是王五赵六,你倒更能接受。”
不是,当然不是。
苏寒对于她喜欢别人这件事,一开始的确难以接受,可现在,他学着叫自己接受。
是他先做错了事,将爱她这件事忘了。
她可以跟他赌气,哪怕暂时同其他男人相好,都没有关系。
只要,最后那个人是他就行。
“初夏,不要那样快嫁人。请给我一点时间。”苏寒呼吸声变得沉重,他压抑着情绪,碾碎所有自尊,企求道,“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只求你,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
“我不会再冲动,更不会叫任何人发现,包括顾辞。初夏,我只想要对你好。”他语速极快,生怕被打断,“如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喜欢我,我不会再纠缠你。”
初夏不禁诧异,不可置信,“你要,做我的秘密情人?”
苏寒从来都是个很有傲骨的人。
苏寒的二伯将郑国公的爵位从大房抢走,后来他发迹,盛正松想要和缓关系,将爵位拱手想让,苏寒半点颜面不给,压得整个二房除了空爵位架子,再无出头之日。
如今倒肯折腰做这等事。
苏寒看着初夏因吃惊圆睁的一双杏眼,柔缓了声调,“是,请你允许我做你的秘密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