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钉之刑,受刑之人需要滚过铺满钢钉的铁板,铁板做得很大,受刑之人的身体将完全覆盖在钢板上,其上有八十一根钢钉,血肉之躯滚过一圈,轻则遍体鳞伤,重则当场殒命。
这种伤最容易引起感染,一旦感染,神医也难救其性命。
云开懂医术,所以更害怕。
她怕顾璟辞会死,也怕自己欠他的情太多。
因为她,他已经失去全部家财,被长宁侯府的人当成刺客四处追杀,如果再为了帮她报仇而丧命,云开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栏杆是木制的,经年日久,生了倒刺,云开死死握着栏杆,利刺嵌入手心,血珠将她整个手心染红。
“由他撕开口子,长宁侯府的覆灭近在眼前。”
耳边响起裴樾明的声音。
云开发现,远在人群中的顾璟辞定定看着她和裴樾明所在的地方。
那一刻,云开恍然大悟。
顾璟辞敲鸣冤鼓,是得了裴樾明的授意!
“是你让他这么做的?”她再也忍不住转过头,高声质问着裴樾明。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后悔,她不该以裴樾明的身份救下顾璟辞,是她亲手把顾璟辞交到了裴樾明手里,让他成为了裴樾明打击长宁侯府的棋子。
“你知不知道他可能会死?”云开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愧疚、自责,声音里带了颤抖。
裴樾明侧身看向云开,凤眸中是骇人的冰冷。
“你在怪孤?难道你认识他。”他不再以我自称,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他淡漠的样子给了云开当头棒喝,是了,是她蠢,裴樾明是大雍太子,他踩着累累白骨上位,怎么可能一成不变,还是当初那个心性简单的孩童。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她做任务以来,骗了太多人,如今也不过是被人骗了一场罢了。
再说了,裴樾明从没说过自己还和以前一样。
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裴樾明,不让他对她和顾璟辞的关系产生怀疑。
云开不动声色收回手,“小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滚钉之刑太过可怕,小女有些害怕,也有些不忍心。”
裴樾明嗤笑一声,“不忍心?这世上多得是无奈之人,难道你管的过来?”
“小女管不过来,只是看到了难免觉得他们可怜。”云开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
“余六娘一次,顾璟辞一次,你不忍心的次数太多了,总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留在孤身边,不需要那么多无谓的善心。”裴樾明沉下声音。
“小女知晓了。”云开回应道。
两人说话间,大理寺里冲出来一群人,架住顾璟辞的双手,把他按在地上。
很快走出来一个红衣官员,那人面色黑沉,国字脸,大浓眉,看起来很有威严,“你就是顾璟辞?”
他沉着声音发问。
敲了鸣冤鼓上报的案子都要上达天听,没有哪个刑狱官愿意遇到这样的案子,案子查清了,自然皆大欢喜,查不清,随时人头落地,甚至祸连家族。
顾璟辞状告的是长宁侯府唯一的嫡子,庆贵妃在后宫中一枝独秀,圣人亲赐玄甲卫保护长宁侯府,是个人只要有眼睛,都能瞧得出长宁侯府有多么炙手可热。
他去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有胆子审理余家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