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昭昭确实脾气大,让他在地上吃,那不得气得掀盘子啊,于是朱厚熜一挥手,让黄锦把凳子搬过来,又拿了一个白色的圆盘子来摆在凳子上给猫儿放吃的。
李盛蹭蹭铲屎官的袍子角,轻巧地跳上来蹲下乖乖等吃,张景明看着烧鸡端上来,笑眯眯地用筷子指了指:“昭昭就爱鸡腿。”
大猫猫配合地喵呜叫了一声,没两下,那个鸡大腿就被拧下来放到了面前的白盘子上,李盛低头闻一闻,用前爪按住,啃下一块肉来。
那边的孙交似乎有些惊讶,但神色很快就平静下来,照常说话谈笑往来应酬。
听着他们说话,事情的走向还是比较乐观的,李盛放下心来,一心干饭,把那个大鸡腿肉吃得差不多。
朱厚熜还给他剥了大虾,李盛不乐意地瞪他一眼,不早点说有大虾,这都吃饱了!
朱厚熜被昭昭瞪了一眼也不恼,含笑摸
摸猫猫头,又顺手碰了碰猫猫肚子,吃得溜圆!
等他们开始喝酒,李盛皱皱鼻子就跑了,酒的味道对于猫猫来说有点刺激了。
他去外面跑了一圈消食儿,等回来的时候,书房里正在说今天的事儿。
李盛趴在窗户沿上,听着里面人说话,总体来看,朱厚熜对这桩婚事是满意的。
一来,这是当年兴王在世的时候定下的,朱厚熜与父亲感情很深,如今父亲故去,他当年的意愿,朱厚熜还是很尊重的,何况,现在这件事又被昭昭提起来,安陆县对于一只猫猫来说也不小了,怎么就那么巧,昭昭就爱去他们家;
二来,孙交自己个人能力也很不错,虽说如今致仕在家,但一旦起用,同年、同乡、弟子、后辈,这些都是人脉,若大事可成,他以藩王之身入京,身边总要有能用的人才才好;
三者,据蒋氏身边的大丫鬟来说,孙姑娘大气端方,聪慧灵秀,懂饮食通药理,且才情出众,很有政治敏感度,孙家家风也正,儿孙读书上进。
这是很重要的,来日入宫,上边有个张太后,宫里全是以前武宗的旧人,他们兴王一脉进了人家的地盘,一个聪明的妻子会很有帮助,而且,据说孙姑娘还是很漂亮的,蒋氏原话“端秀明艳”。
总体来说,无论是孙姑娘本身,还是将来会成为后族的孙家,都非常合格。
朱厚熜想起如今的后族张家,就不由得皱眉。
弘治帝一生就一个张皇后,后世都盛赞帝后夫妻情深的,但老实讲,张皇后这个皇后当的,并不合格。
一来,老朱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啊!你就一个儿子,连个后备力量都没有;这也就算了,武宗都到了三十岁了还没个儿子,张太后也没有什么劝诫,以至于武宗是无子而亡;
二来,张太后对自己家族约束不够,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扶弟魔啊。
她的两个弟弟,张鹤龄,张延龄,因为姐姐当了皇后而被封侯,那可是嚣张跋扈为非作歹,“鹤龄兄弟并骄肆,纵家奴夺民田庐,篡狱囚,数犯法。”
这俩人仗着自己姐姐是皇后,外甥是太子,当时的弘治帝又仁善软弱,不光在宫外为恶,在宫内也是肆意妄为,乃至“延龄被酒奸|污宫人”,在宫内行此不轨之事,简直是无君无法,胆大包天!
当时有个太监叫何文鼎忠贞正义,看不下去,便上疏揭露此事,反而被张延龄仗着皇后反咬一口说他是诬告,张皇后便大怒,令人严刑拷打,但何文鼎始终对二张骂不绝口,直至气绝。
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弘治帝就一个皇子,铁板钉钉的下一任皇帝,张文鼎是脑子抽了好好的去诬告国舅?
但张皇后对自己的两个弟弟是无脑围护,后来弘治帝得知后,心知张文鼎之冤屈,特令以礼收葬。
李盛看到这的时候就觉得,这弘治帝是不是个恋爱脑啊?为了皇后,连一个清正宦官都不能护住,人都死了,还搞这些有什么用?只会让张家兄弟更嚣张——冤杀了人,皇帝姐夫都舍不得动我们!只能事后找补。
弘治帝简直不愧是他老爹的亲儿子,在这种事上脑子都不是很清醒,唯一不同的是,成化帝是宠着贵妃,弘治帝是维护自己的皇后,倒是更名正言顺一些。
张家兄弟之狂妄,就连亲外甥武宗都看不下去,朱厚照就看这两个舅舅很不顺眼,为此,与母亲张太后也颇多嫌隙。
相比张家,孙家就清正多了,起码,孙家的儿子们,都是自己读书考学一心上进,也从来不为恶,且孙家大儿子还颇有官声。
“殿下,若不能提前定下此事,只怕将来您入主京城,也是张太后做主选婚了。”
朱厚熜很不乐意地皱起眉头——他对张家,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多方思虑,屡次商议,朱厚熜在第二天的上午,由袁宗皋送去了信物——当年兴王就准备好,但没送出去的一对双鱼玉佩。
李盛扒拉着朱厚熜的手看,那玉佩是白玉带红飘絮,两只鱼儿头尾相接,那一缕红正好在中间做了分隔,男女各持一方,放在一起的时候严丝合缝。
看着袁宗皋进了轿子要去,李盛不由分说也跟着钻了进去,蹲在了袁宗皋怀里——他也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