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的耐性极佳,虽是等了半个多时辰,但也没什么不满之色流露出来,到是李老渐渐按捺不住,在赵石和齐子平旁边,坐的腿脚都快麻了,再一个这宴席也和他没什么干系,他一个下人,身份虽然特殊些,但上下际野还在,上不得正席的,心里想着等人来了,就便退下歇歇去,哪成想这左等人也不来,又等也没人过来,心中不由暗恼,府中的那些个先生一个个都自恃了得,平日里便不怎么晓事,也就罢了,怎么王妃娘娘也是这般?没的让这位不同寻常的少年将景王府瞧的小了。
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向赵石两人勉强笑笑,“赵大人,长史大人稍作,老李到外面张罗,就少陪了。”
出得厅来,四外一看,却正看见董管家在那里探头探脑,他年纪老了,气性却是不减,几步上去便一把将其在角落里揪了出来,沉声道:“好啊,让客人在里面等着,茶水都喝的饱了,人却一个未见,我们景王府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你个腌臜货还在这里贼头贼脑,是不是娘娘的吩咐?娘娘呢,我要见娘娘。”
薰总管被揪住领子,但却不敢反抗,苦笑道:“李老,娘娘马上就到,先说好,这个事儿可不关咱家的事儿,都是娘娘的吩咐,咱家敢不听吗?”
“李老,董总管。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呢?”随着声音,小径转弯处一群人缓步而来。为首的正是景王妃。
李老一把将董总管推了出去,急步走到近前,精亮地眼睛在王妃身后扫了一圈儿,看见那几位文士,不由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躬身施礼,却也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娘娘,老李是个下人。原不该说些什么,但娘娘此事做地不妥当,厅内之人也许就是个豪杰,这等的怠慢,宁不让人齿冷?若是王爷回来,此人向王爷请辞。闹着要回去,王爷是放不放人?若是不放。得再花多大的力气笼络人心?若是放了,我们王府的脸子还在不在了?什么人敢再进咱王府任事?
老李言语放肆之处还请娘娘恕罪。但以老李看来。此人年纪虽小,却有豪杰之姿。冷了人心想再收回来怕不那么容易,请娘娘三思。”
若是换个人也不会以这等的口气跟景王妃说话的,但这个老李早年读书,后入军旅,跟在凤翔府经略使也便是景王的外公身边十余年,极受信重地,后来景王开府,作外公的自然得帮衬些,便派来了几个得用地人手,二十九年过去,当年的老人儿也只剩下了两个,一个便是这个李老了,剩下的一个管着城外的庄子,虽然有主仆的位份在,但景王念旧,向来当这两人长辈看待的,在府中地位自然不同寻常,说出话来也便少了许多地顾忌。
景王妃见李老当真有些恼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面色上有些尴尬又有些不以为然的文士,这才回头笑道:“李老休恼,我自有分寸地。。。
进得花厅,景王妃来到主座坐下,其他人等纷纷见礼,赵石在厅中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心中却也微微惊讶这个阵势弄得有些大了,十几个宽袍大袖的文士,竟是没有一个武人在地,却是把他这个一身浅红色秦军军服地旅帅显得越发显眼了些。
上首的景王妃摆了摆手,声音清脆悦耳,却也难掩其中带着地威严,“大家都坐吧,这里没有外人,难得能和诸位相聚欢饮,这却要托赵大人的福了,来,诸位敬赵大人一杯如何?”
这话说出来,却是将众人为何迟迟未到,让人久等的事抛去不提,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让人恼怒不得。
此时众人纷纷站起,赵石也是立身而起,他虽不懂这里的规矩,但还是躬身道:“谢娘娘。”说完也不等众人将手中的杯馔拿在手中,已是一仰脖,干了下去,这酒有些果子的香味儿,想来是以果品酿制的果酒了,不过度数还是偏低了些,心里想着,随即将杯底翻过,向众人示意一圈。
景王妃眼睛一亮,轻笑了一声,“好,赵大人不愧出身军旅,端的有男儿气。”赞了一句,以袖遮口,一饮而尽。
厅中众人除了苦笑的齐子平之外,其他本来都面露怒色,娘娘未饮,你便先饮,如此无礼之人,怎当得起王爷如此礼遇?
这些人大多都是李玄瑾这些年招入府中的文人士子,在礼节上最为看重,再加上大多人心里对景王对一个禁军小官儿这般的招待是又羡又妒的,赵石进府之后,那些手段便是其中几个不老
出来想看其出丑露乖的了。
这到也不怪他们,文人晋身之途不外乎三种,其实认真说起来还是两种,一种自然是正途出身的了,通过朝廷科举而为官,一种则便是荐举,通过老师,同窗之推荐,经过朝廷考核以为晋身,但鉴于荐举之流弊,大秦自定国以来便限制极严,多为地方小吏,若说一朝得了谁的赏识,便身居高位,起居八座的,自大秦开国以来是一个都没有的了,至于第三种,便是进府入幕,以为参赞,但能得为心腹,外放之时也能弄个一官半职的,说起来和第二种差不多,不过好处在于出得府来,不管为官何方,或大或小,上面都有人助力护佑,虽然时常为人所鄙,但仕途总也坦荡许多,所以不管怎样,不管什么原因,入幕也是士子们的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景王府中的士子文人大多都是添为幕僚的身份,能在府中任事的则都是其中出类拔萃者。其他地多数都是拿着足够糊口的月例银子,无所事事。吃不饱也饿不死,境遇有些尴尬地。
而赵石虽说是个武人,但以后要住在府中,身份和他们这些幕僚着实也差不多,但其一入府便能得如此礼遇,住进内院儿,王妃又亲自设宴款待。能不让人艳羡嫉妒?
此时见赵石失礼,本来有人便即想出口相讥。但王妃出口称赞,却是把他们的话都憋在了心里。
见众人皆都喝干杯中之酒,都是纷纷落座,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下人立即将热菜冷盘流水价的送了上来,景王妃斜眼看去,那少年却是随即跟齐子平碰了一下。又是干了下去,那平日里并不怎好杯中之物的长史喝的也叫一个痛快。只这送菜上来的功夫,这两人就已经干了四五杯下去。很是有些旁若无人地样子。
景王妃眼睛闪过莫名的笑意。心道,这少年还真如他自己说那般好酒。只是他一个军中之人,好酒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看上去到也有些豪气,不过不知其酒品如何,若是喝地多了,发起酒疯来,这里可没什么人能制得住他,想到这里,心里也是不由一笑。
所幸再次举杯,“子平,比于赵大人引见一下在座高士,如何?”
齐子平自无不可,拉着赵石的胳膊在席上走了一圈,赵石也不管对方说些什么?是个什么表情,是笑里藏刀也好,是冷脸相对也罢,他也不多话,挨个儿一杯杯的敬了下去,一圈下来,起码有两三斤酒水下肚,却是面色连变都没变,微黑的脸膛上连红都不红,一双眼睛反而越来越亮,被其直视之人都不由错过其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齐子平早已领教过赵石的酒量,自然是不以为怪的了,但其他人见赵石如同喝水般喝下这许多地酒水,等其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坐下,都是相顾骇然。
站在景王妃身后侍候地宜香喃喃道:“果然是个好酒之徒,若是喝茶这么个喝法儿,多少的茶也不够他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