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根先生,我想您也应该听说过,近来白教堂附近频发的杀人案件。”
王诩听了这句立刻笑道:“何止是听说啊……”
猫爷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随后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我留意过。”
安伯利道:“您对这案件有什么意见?”
猫爷回道:“呵呵?意见?我可以立刻列一份嫌疑人的名单给你,在这份名单上有数十个人,其中还包括两位爵士和一位公爵、几位作家,一个怪僻的美国自学者、搬运工、精神病、画家、水手、诗人、甚至是神秘学以及黑魔法的研习者,当然还有几位医生。”
“请……请您等一下……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玩笑,只是这份名单其实并没什么意义,在看清事实真相前,这些都只是‘嫌疑人’罢了,即使这份名单里出现一位女性或者某个著名的文艺界名人也不足为奇。”
安伯利略显激动道:“噢!我就知道!洛根先生,这样一件非比寻常的案件,一定早已引起了您的兴趣!”
王诩用中文在一边吐槽:“那是……”
猫爷又道:“我记得这案子是由埃瑟尔尼·莫顿警长接手的吧,怎么?安伯利你也参与调查了?”
安伯利也没有什么避讳,他直接道:“莫顿警长走入死胡同了,这谁都能看出来,事实上,这件案子人人都想碰,甚至是督察长汤玛斯·阿诺德都去看过相关的证物,但人人又不敢去碰。哎……往往一些棘手的案件就是这样,人们总是想在这件事上分到功劳,却又怕承担责任。”
猫爷道:“好了,安伯利,就算你这样说,也不可能把自己从这类人里摘出去的,我这么说可以吧……如果这件案子由我这个私家侦探破获,那警界的脸上无疑会很不光彩的,你不想看到这点,所以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我帮助你破案,你获得功劳,而我,只需要一些破案时乐趣,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安伯利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王诩叹道:“都说咱们中国人半推半就显得虚伪,看来这帮所谓绅士的骨子里和我们差不多。”
猫爷回头对他道:“你还是个历史系的呢,人家可是从‘光荣革命’里走过来的,那是英国佬的骄傲,就算你在街上随便找个瘪三也能像模像样地摆出些绅士风度的,这世界上的每个民族,多少都是有点儿劣根性的,这点你要记住。”
安伯利不知道他们在用中文交流点儿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洛根先生?我们刚才说的……”
猫爷道:“当然就按照我说的办了,我想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不过条件就是,你能享有的一切资源,我也必须分享,我要第一手的消息,我要看证物,我要看笔迹鉴定、化验报告,反正能搞到的我都要看。”
安伯利道:“放心,洛根先生,我一定竭尽所能。”
“那你还坐在这儿干嘛?”猫爷问道。
安伯利恍然大悟般:“噢!我明白了先生,我会把目前为止所有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再来的,嗯……您看,明天晚上是否有空……”
猫爷厉声道:“你说什么?”
安伯利马上改口道:“明天上午!明天上午一切都会出现在您的桌上的!那我就先告辞了!”他风风火火地跑出房门,兴奋地就像一个孩子。
王诩走过去关上了门,回头道:“我看不懂了……你态度这么恶劣,他居然还跟孙子似的应着。”
猫爷端起咖啡杯,冷笑一声:“安伯利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侦探,他有推理头脑,对细节有敏锐的嗅觉,还有处变不惊的胆识,他所缺乏的仅仅是渊博的知识和经验,当拥有了这最后一项,他就会敢于将思维跳出常规,成为一个十分优秀的警官。不过他最出色的一点,就是善于把握机会,他无疑已从这件案子上看到了升官的大好机会,所以,就算我真让安伯利把我当爷爷般伺候着,他也一定会照办。”
王诩叹道:“哎……看来他这次铁定是要失望了,按照你跟我提过的,开膛手的案件直到1892年也没有侦破,警界颜面扫地,连女王在内的英国各界人士都在批评他们无能,安伯利往这案子里凑,简直是给自己的仕途抹黑啊……”
猫爷道:“反正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王诩又道:“对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介入这个事件的调查,会对历史产生什么影响?”
猫爷摇摇头:“我开这个侦探事务所的初衷就是希望能以私人侦探的身份在伦敦崭露头角,然后让警界来寻求我的帮助,一般像我这样的私人顾问角色,是不太可能被记入历史中的,即使是被记录了,像洛根这种查不到来由的名字,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直至消失也是大势所趋,时空必然会把这个历史中多出来的名字修正掉,到了我们的时代,就根本没有任何记录了,所以……哥最多只是个传说。”
王诩想了想也是,随即道:“看来艾尔斯泰因的出现让事情的进程缩短了许多,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能加入到开膛手案件的侦查当中。”
猫爷回道:“你可别乱说话,两天后中央新闻社才会接到杰克的第一封信,到那个时候才会有‘开膛手杰克’这个名字诞生,你现在要是露了口风出去,马上就是头号嫌疑人。”
王诩道:“切……这我就不懂了,你既然对这个案子的各种进展如此了解,为什么还要去分享十九世纪末警方的不完全资料呢?”
猫爷冷哼一声道:“因为我在未来看到的东西,除了一些日期和死证据以外,其他都是无用的,只有最鲜活的证物才能让侦探看到凶手的本质,未来那些砖家叫兽得出的结论无非就是哗众取宠而已。比如澳洲某位生物学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女权主义或者头脑发热,她言之凿凿地说根据dna检测杰克其实是女人;还有人说开膛手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孙子艾伯特·维克多王子、是停尸房看管员,罗伯特·迈恩、是写《爱丽丝漫游仙境》的刘易斯·卡罗尔;最离谱的一个居然说丘吉尔他老爸就是开膛手……
一百多年后得出的结论完全可以视为废话,现代人的头脑多半已被铜臭和名利熏得失去了理智与节操,他们总喜欢在某件学术性事件上一鸣惊人,通过击碎历史人物的神话来成就自己的利益,前些天连所谓‘曹操墓’都被他们给挖出来了,还非说那是真的,‘青山如浪入漳州,铜雀台西八九丘’,他们全都没读过?”
王诩虚着眼道:“你抱怨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说,真正的凶手,只能靠你来搞定了是吧……”
猫爷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也得感谢历史,没有任何一个侦探能够在此时此地将真凶绳之以法,未来的那些推测也都是可以无视的扯皮,因此,对那个没有人知道的真凶,我可以用私人的手法,让他从这世界上消失……”
王诩接着他的话茬道:“而且这不会对历史有影响……因为开膛手的身份其实是不明的……你还真是毒呢……”
猫爷收起了笑容:“但是……我想这件事还有其他的意义在里面,偏偏在开膛手登上历史舞台的同时,伦敦成为了一座‘黑暗之城’,说明这个人不仅对人界有影响,对我们所知以外的世界,也有着某种特殊意义……”
王诩道:“那是什么呢?”
一块白色的石头被摆到了桌面上,猫爷把咖啡一饮而尽:“那就得问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