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楚四少还能自欺欺人的以为这丫头脑子或者眼神不好,那么现在这个理由连自己也不能骗过了,除了她脸上奇怪的布条之外,脑子和眼神看起来都没问题啊,自己已经走得这么近了,她难道没看清吗?是不是布条遮住了眼睛,让她看不仔细自己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摆在这。
可这丫头怎么还能如此淡定的站在那儿,她不该向自己飞奔而来吗?
布条遮住口鼻实在是难受,吉祥这会儿也不挑粪了,就先摘下来透透气,不过这东西还真管用,至少她基本没闻到大粪的臭味。
吉祥把布条扯掉的时候,正赶上楚四少一脸探究的看着她,这会儿没了遮挡能看个彻底了,这丫头的眼睛清澈无尘,亮如繁星,美若皓月,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皙,只可惜小脸上起了不少痘痘。
等等?满脸痘痘的女孩儿?
楚四少忽然想起了一品居楼下的那一幕,好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原来就是你!
吉祥见这人看着看着竟然笑了,女子若是美了,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可这个男人笑的好看了,该怎么形容呢?如春风化雨般,沁人心脾,有着温暖一切的力量,不过这点毫不阻挡吉祥对这个男人的冷漠,“你有没有事,没事就赶紧走吧,瞎看设么,净耽误我们干活。”
楚北冥嘴角的笑意被吉祥骂的有些僵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个姑娘家骂,只因他多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他再度笑的妖孽,“小狐狸,你的那五只鸡仔可好?”
这下子换到吉祥惊呆了,他怎么好端端的提起鸡仔了,莫非他那天也看到了那一幕,不过转念一想,她是光明正大得来的,促成了一桩买卖,有什么可心虚的,不过这人到底为何而来,“关你什么事儿,难道你也算不过来账需要我帮忙?”
吉祥明知道这是不可能 的,看他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读过书的人又怎会连这点儿小事儿也搞不定呢。
楚北冥心中好笑,三哥说这丫头是只狐狸,他怎么倒觉得这是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呢,得谁扎谁,不过有趣,有趣。
“请问,姑娘可是吉祥?”楚北冥被骂了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的越发妖孽起来,直迷的吉乐不错眼的盯着瞧,要不是吉祥拦着,估计这会儿早就飞奔过去给这位白衣哥哥开门了,顺便还得让他进屋坐会儿。
听他由此一问,吉祥倒不觉得奇怪了,她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她接触的人除了这个村子的人就是一品居的王管事,而像他这般有身份有地位又看似很有钱的花公鸡,除了那一品居想要见自己的东家也找不到别的人了,再者鸡仔的事儿就发生在一品居的楼下,被他见了也不稀奇,这么一想,一切就都通了,不过,吉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还真的找来了。
“想必您就是一品居的东家?果然年轻有为。”如果不是想到这个人是给了自己十两银子的东家,吉祥更想把“年轻有为”换成“花枝招展”,不过自己毕竟从人家那里拿了钱,还是客气些,反正说些好话又不掉块肉。
楚四少还等着如何做下自我介绍,结果就被吉祥给认出来了,他道没觉得那天买鸡的事儿这丫头有什么了不起,但今天她一猜即中,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内心对这个乡野间的小丫头越来越感兴趣。
“姑娘猜的没错,正是在下,在下楚北冥,楚是姓楚的楚,北……”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名字不错,又是鲲,又是鹏的,可以作盘菜了。”吉祥忍不住说道。
得,这姑娘还真是个做菜的料,自己的名字居然也被她当成菜了,楚四少自嘲的同时却忽然觉得这小刺猬懂的还不少,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从容和坦诚,丝毫没有架子。
吉乐不知道大姐说的是啥,啥鲲鹏的,名字怎么又成菜了,不过这个哥哥笑起来真是好看,她忍不住凑到吉祥耳边,小声的说:“大姐,这个哥哥真好看,你啥时候认识的?”
吉祥瞪了一眼让吉乐犯花痴的罪魁祸首,然后把吉乐往后门里推,让她赶紧去菜园子撒灰去,“快点去干活吧,天黑之前咱们得弄完了。”没有天气预报,她又不会观天象,也不知道这雨啥时候来,等来了再弄可就来不及了。
吉乐不情不愿的去了后面的菜地,可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楚北冥,吉祥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打开了院门,又搬出了把凳子,“楚公子,我家屋子小,只能委屈您了,您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楚四少虽然不用吃闭门羹了,可这待遇也没好多少,他眼神转了转,还是屈身坐了下去,“不委屈,不委屈。”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颤颤巍巍的只搭了一边儿的屁股,嫌弃的模样全被吉祥看在了眼里,此刻楚北冥只希望这凳子能够结实些,别散架了才是,他可不想在这个小刺猬面前丢人。
吉祥的刚干过活儿的手还没洗,索性也就没给他泡茶,免得他嫌弃,她自己干了半天的活儿倒是有些渴了,于是直接用瓢舀了些水,自己在那喝,刚才绑着鼻子闻不到,这会儿她都有点嫌弃自己身上的臭味了,不过待会儿还要继续去挑粪,也就懒得换衣服了。
楚北冥坐在凳子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吉祥有什么举动,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连杯水都不给自己喝吗?这是有多嫌弃啊,“姑娘,过门即是客的道理你应该懂吧?怎么你自己喝水倒叫客人看着的,这有失待客之道吧?”
吉祥把空飘放回了木桶里,她们村子的井是打在了山泉上,这井水清亮甘甜,不用烧开直接喝也没事,“楚公子,我这可没有上好的七子饼让你喝啊,我这只有这新打出来的井水,如果你非要喝也不是不行,我们这山泉水硬的很,一般人喝不惯,所以你要是喝出什么问题来了,可不要来找我。”
一说七子饼,楚北冥就想到了自己刚泡好的普洱茶被这小丫头给抢先喝了,那可是今年的新茶啊,千金难求,第一口自己都没喝呢。
吉祥转身进了屋,用杯子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凉水,递到了他跟前。
远一点儿楚北冥还没觉得有什么,如此之近下,吉祥身上的大粪臭味可就都进了他的鼻子,楚四少想堵鼻子吧又觉得失礼,这丫头已经很看不上自己了,刚才自己排斥那个小板凳的举动已经惹了她的厌,连口水都不想给自己喝,这会儿也只能生生的受着了,就连他身上的香包都掩盖不住这臭味。
其实吉祥身上的味道不重,她干活的的时候小心仔细,她也不希望大粪颤到了自己身上,这味道是刚才挑粪沾染上的,一会儿就散去了,着实是有洁癖的楚四少夸张了些。
“不知楚公子找我有何事?”吉祥见他水也喝了,却迟迟不进入正题,她那大粪挑子还放在半路上呢,过了今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干这个活儿了。
楚北冥把视线从吉祥身上移开,干咳了声掩饰内心的尴尬,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泉水入口甘甜,耐人回味,若是拿来煮茶就更好了。”
“是啊,最好拿来煮当年的普洱了。”吉祥很想说爱喝不喝的,反正我家没茶叶,有茶叶不想泡给你喝,潜意识里吉祥对这只总盯着自己一脸坏笑的男人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她却揶揄了他一下,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拐弯抹角的就为了说自己喝了他的茶,他迟迟不说明来意,该不会是想跟自己算茶钱的吧,一品居的东家有这么小气嘛?
吉祥说完忍不住狡黠的一笑,这一笑如百花盛开般绚烂,又像冬日的暖阳般,让人沉醉其中。
她不过一时贪玩,却不想让楚四少看的呆了,吉祥赶忙收了笑意,正色道:“楚公子,今日来寒舍,所为何事?”
这已经是吉祥第三次问了,若是他再不正面回答,她就把他请出去,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他耗着,要真有事等想好了再来说。
楚北冥定了定心神,坐直了身子,一派肃穆,“我听王管事说那干锅鱼泡的菜谱是你想的,我今天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就想问问,姑娘可还有别的菜谱。”楚北冥着重的强调了大老远和亲自,主要是想跟吉祥表明自己的诚意。
这天香楼和一品居在清河镇争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些日子一品居刚把天香楼的风头压过去,又得了吉祥的干锅鱼泡,好吃的同时又有美容补身的功效,着实的让一品居风光了一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品居有干锅鱼泡坐镇,天香楼又弄出来个什么红烧鱼泡,大大的在一品居的基础上改良了一些,客人们又被抢去了大半,原本一品居独大,这下子又变回了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