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入手。”陈慕云看着他,像在追问。
将门子弟,转学以便抢夺名额,加上修改年龄,这样几件事情通常很难联系到一起;比如在五牛城,知道霍明锋来历者屈指可数,更不要说后面的内容。
陈慕云是那极少数人当中了解最多的一个,他不仅知道这些,还因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知道霍明锋没有说谎:他必须通过评审。
他用目光发出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霍明锋领悟到这是什么意思,经过一番痛苦煎熬,从牙缝间崩出几个字。
“把她毁掉!”
听霍明锋这样讲,陈慕云的表情并不意外,也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扒开他的心。
“师兄,我”对着锥子般锐利的目光,霍明锋不断退缩。
“你只能这样做。”陈慕云神色淡然,声音缓和,带着某种奇异的节拍撞击着他的耳鼓。
“我我只,只能这样做。”
“你只能这样做。”陈慕云重复着。
“对,我只能这样做。”霍明锋渐渐安静下来,神情变得坚定。
“明白了。”毫无征兆的微微一笑,陈慕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必那样,我有更好的法子。”
霍明锋大感意外,兼有些难以置信。就像跳崖的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冲向深渊,突然发现下面铺着厚厚的垫子,精神陡然松弛下来。
“什么法子?”
陈慕云没有直接回答,用不怎么方便的手,拍了拍霍明锋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放开。”
“对不起师兄,我”霍明锋慌忙致歉。神情局促不安。
“没关系。”
随口说着,陈慕云转身再走到窗台前,对着外面空旷的世界,发出深深感慨:“知道吗明锋,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个考察官。”
霍明锋呆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为了我的事情,师兄”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慕云随意摆了摆手
“我是一名军人,以保家卫国为荣耀,决战沙场为使命;我加入军队,刻苦训练,流血流汗,最终如愿以偿,加入联邦最精锐的部队。”
“我上过战场,杀敌。立功,受奖,晋升;我受过伤,冒过险,枪林弹雨里出生入死,毫无怨言,并以之为荣。”
“在我们师,师长、你的叔叔。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曾经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干下去。要么哪天战死疆场,要么一路往上,成为像师长那样的人。我不是自诩能力能与师长相比,而是希望和他一样,成为拥有那样品格和意志的人,成为他那样的军人!”
“八年前。事情突然变了。”
“我们突然被调离战场,在驻地一呆就是八年,没有友军交流,没有比武,甚至连一次协同演习都没有。甚至连调动都变得极其艰难!至于任务,除了哪个地方扛不住了,哪个地方需要支援,哪个地方的部队应付不来苦难场面的时候,才会从我们师抽出一支很小的队伍过去,干完又马上调回来,恢复原状。”
“原本这也没什么,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三十八师的人个个铁汉,哪怕让我们去死,也没有人会皱下眉头。然而凡事总要讲个道理,让我们死,得说个死的道理,让我们待着别动,就得说个不动的道理出来像这个样子,算是什么道理?”
“也许师长知道原因,可是他不能说出来,我们都体谅师长的难处,一开始还会去问问,后来大家渐渐明白,这不是师长可以决定的事情,而是那帮站在台上大放厥词的家伙,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他们硬把我们按在驻地,像粪坑里的蛆一样混吃等死。”
“训练,训练,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我们是军人,军人当然需要训练,可是,军人不能一辈子总在训练,只有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