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星罗宗本就大开宗门,并未设阻拦关卡。当然,除非流渊大阵全力启动,外头山门那些弟子也不可能拦得住饕餮老魔。
而万宝阁十三掌柜手下显然亦有不凡之人,但却不可能如饕餮这般轻松地登上丛龙坪。
饕餮老魔如同一团红云般飞至丛龙坪上空,他盯着空中面无表情的玄白真人“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玄白真人竟也对我魔门祭礼感兴趣,竟不远万里而来。还是说……玉虚山想仿效当年存微真人,在我辈头上搏名?若是如此,玄白真人怕是高估了自己,掂量错了对象!”
饕餮老魔的出现,令金梁欣喜若狂,却也让邵珩知道饕餮老魔今日与那万宝阁的人一样,均是不请自来。
但饕餮老魔开场对玄白真人说的几句话,立即将自己突兀出现所可能引起的怀疑消弭到了最低,顿时将自己与此地东道主、阴阳宗、天妖谷、万法门都捆绑在了一起,矛头再指玄白真人三人。
玄白真人柳眉倒竖,冷然道:“我本为寻落跑的徒弟而来,不过既然来了,我这无刹剑亦许久未曾痛饮邪魔外道之血,饕餮你若不惧,可当先一试!”
饕餮先前已远远看到玄白与祝合欢、朱君的交手,此时已察觉到那两人面上神情难看,自然知道这个女剑仙神通惊人,单打独斗自己绝非她对手,当下只数声冷笑。
却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银环仙子倏忽一动,飞至半空。她一动,朱君自然跟上,而祝合欢也轻笑一声浮至半空。北堂峰慢了半拍,但见空中魔道四人已将玄白真人三人从四个方向上围住,心存坐山观虎斗之意,干脆就坐在原地看起好戏。
论剑术,玄白真人可谓是玉虚山中的顶梁柱之一。
若今日,能将她杀死,哪怕是和众人之力,也能挫一挫正道的威风。更何况还是对方自己送上来的,再加上此地是星罗宗的地盘,能同时给星罗宗添些堵更是再好不过了。
玄白真人虽是女流,但面对魔道数名高手将自己围住的困境,却毫无惧色。她此来本是为救出自己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徒弟,但既然露了行迹,玄白也无仓皇逃走的意思。
龙胤卿本就脸色苍白,此时更是毫无人色,此刻见自己莽撞性子不仅累了师兄,更害得师父也陷入险地,不禁惨然道:“师尊,徒儿不肖,连累了您……我死不足惜,愿以血肉为师尊开路。”
就是剑域也神情坚毅,一副二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给师尊创出一条离去道路的样子。
玄白真人却不理会自己两个徒儿,眼神如电,一一扫过银环、朱君、祝合欢和饕餮,所视之处,宛如利剑扫过。
银环瞳孔竖起,朱君、祝合欢和饕餮纷纷脸色微变,似乎被夺了气势。
而后,玄白真人语气和蔼地对身后两个弟子道:“虽说你二人顽劣,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既然已经闯了这里,也无需多话。今日,若能以手中之剑替正道同盟、天下苍生除去一二个魔门妖人,纵然我师徒三人均血溅星罗,又算得了什么?握紧你们的剑便是了。”
玄白真人女声轻柔,好似春风,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龙胤卿与剑域心上。
她此时仅有一人,身后是两名金丹期的弟子,面对丛龙坪上空四名元婴魔人,下方还有独孤骥、费案、赫特尔等等所有星罗宗人,却仿佛将他们都无视了一般。
一时间,天上地下,鸦雀无声,似乎都被她那气度所折。
而此时,那万宝阁一行人已悄无声息地落于丛龙坪上。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看打扮像是佛门中人,但却蓄着一头如同被镰刀割过的短发。
此人双手合十,朝空中玄白真人深深一拜:“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早闻玄白真人大名,一直以为多是以讹传讹,今日贫僧方知自己可笑。”
这人说完起身,突然沉声再喝:“今日尔等要伤玄白真人,先过我破戒和尚这一关!”
破戒和尚?
邵珩一时茫然,但不少年长的魔门中人倒是想起了什么。
这破戒和尚本是大衍寺的一名普通僧人,整日里痴痴笑笑、疯疯癫癫,突然有一朝观云顿悟,修为精进竟成金丹期。
然而此人清醒之后却不屑大衍寺苦行之道,不屑佛门戒律,竟破门而出。此事亦是大衍寺之耻,从无人宣扬。他在外也不称自己与大衍寺瓜葛,只号“破戒和尚”,嫉恶如仇,手刃无数魔人,早年也引起过魔道注意。
后来突然间销声匿迹,皆以为此人死于魔门之手。
没想到今日随万宝阁一同出现在此,竟也是一名元婴修士!
事态至此,邵珩心念电转,上前数步,冷道:“今日乃我宗门之大事,先是北堂前辈差点掀了我星罗宗的地,后有玉虚山道友暗藏丛龙坪上,再是万宝阁诸位不请自来。莫非一个个都来打我星罗宗的脸面不成?”
“吾儿说得有理。”独孤骥拍拍手道,“玄白真人此来说是为了寻徒,但到底也光明正大地违背了当年正魔之约,我这几位同道心中不快,也是自然之事。”
玄白真人眉宇一皱:独孤骥这话中竟有几分向着她的意思在,这是怎么回事?
其余几个魔门元婴修士目光交换,均猜不透独孤骥话中是什么意思。
邵珩想到自己对独孤骥的猜测,心中冷笑。他故意面上流露些许对父亲所言的不满之色,却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