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他想到了他可能被人催眠的这一层,是否意味着,他开始怀疑一些事情了?
段子佩沉着眸光看着她,深深的眼底是一大片风雪萧瑟,“你昨天才说过和他断绝来往,悠悠。”
“我……”段子矜又将手里的怀表握紧了几寸,险些嵌入手掌中,“我以为他和穆念慈……”
结果不是她想的那样。
穆念慈只是他的心理医生。
听到心理医生四个字的时候,段子矜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宛如被钢钉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动了。
那时阿青寒着嗓音说:“你是什么都和我们没关系,悠悠,跟我走。”
她却下意识甩开了阿青的手,走到穆念慈面前,藏不住眼神里的狠戾,似要把她剜开一般,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穆念慈掏出怀表,在她眼前晃了晃,忽视了她犀利而尖刻的视线,脸色平静无澜,还透着点点坦诚的愧疚,“我说,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是他的心理医生。”
片刻的寂静。
“他怎么了?”
穆念慈敏锐地从女人的声线里察觉到了一丝颤抖。
明明刚才还是那么傲慢又冷漠的女人……现在好像突然就剥开了表面的一层面具,变得敏感脆弱又紧张起来。
原来不仅她是江临的心病。
江临……也是她的心病啊。
两个人都为对方病入膏肓了。
穆念慈垂眸道:“很抱歉骗了你,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义务为病人保守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能告诉你他现在的情况。不过你放心,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看她的脸白得跟什么似的,怕是以为江临得了什么抑郁症啊,双相障碍啊,治不好就要**的病吧?
其实根据穆念慈对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确实有些抑郁症的前兆出现。性格凉薄,对任何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的冷淡,包括集团八周年庆,他自己的公司,他也没有想要去凑个热闹的念头,好像生活中没有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
不过见到段子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别人察觉不到,穆念慈却深刻感受到了那一刻原本死寂般的水面忽然就泛起了涟漪,渐渐地,水底深处汇聚了暗流,卷成汹涌的浪潮……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地翻滚起来。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把本子上记下的所有关于江临可能患有抑郁症的征兆全划掉了。
全是废话。
后来,她还是捡着能说的说了一点,把他接受催眠治疗、想要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了段子矜。
那时候她仔细观察着段子矜的表情,除了沉重和淡淡的悲伤之外,震惊、意外等等情绪是少之又少。
简直就像是她早知道江临被人催眠失忆了一样。
这是连江临本人都不能确定的事,段子矜又怎么会知道呢?
穆念慈突然就懂了江临那句——不想把话说清楚的,始终是她,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