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甚大事,几个山野村夫罢了。”薛允衍淡声说道,将茶盏凑向口边,浅啜了一口茶。
薛允衡盯着他看了一会,忽地笑了笑,问:“是范家的人?”
秦素心头一跳。
范家?那不就是汉安乡侯家?
刚才在程氏别庄门外喧哗的,居然是汉安乡侯府的人?
可是,薛允衡是怎么猜到的?
莫非范家的人不止一次在这里闹过了?
秦素心下百般思量,便闻薛允衍淡淡地说道:“正是。”
只说了这两个字,并无再多的解释。
而奇怪的是,听了这话,薛允衡居然也不出声了,而是若有所思地摇着扇子,兀自出神。
屋中重新寂静了起来,唯竹帘被风拍响,声声若牙板轻扣,除此之外,便再无声息。
秦素渐渐觉出了一丝异样。
然而,还未待细思这感觉从何而来,便听薛允衍微凉的语声传了过来,问:“对于程氏,六娘子是如何看的?”
秦素一下子回过了神。
她抬眸看向薛允衍,却见对方一手执着茶盏,另一手则闲闲地支在膝上,正专注地看着她,那双如浸茶色的眼眸里,隐约着一丝莹润的光。
秦素的心跳得有些快。
机会就在眼前,而要命的是,她却有种抓不住的感觉,这让她越发觉得焦躁起来。
举袖掠了掠鬓发,秦素无声地深吸了口气,方才压下了心头乱糟糟的念头,正色道:“大郎君动问,我自当知无不言。以我看来,那程氏颇堪一用,至少未来十年是无虞的。程氏子弟虽无大才者,却胜在朴拙敦厚,建功立业或不可及,然守成却是有余。若郎君问的是此事,那么我的回答是:程氏至少可用上十年。”
“哦?”薛允衡一在旁挑了挑眉,“六娘这是用紫微斗数推出来的?”
秦素颔首应道:“是。自来到九浮山之后,我特意为程郎中令……不,如今应该是程郡相推过一盘,这一盘推出的结论便是‘大劫已渡、无过无功’这八字。”
她特意点出了“大劫”,暗指的便是双禾之罪。这件事秦素是占据了有利位置的,毕竟薛氏兄弟再聪明,也查不出她对此事的渗透,如今她这样似是而非地点出来,便格外地有了一种世外高人之感。
闻听此言,薛允衍若有所思看了秦素一会,方道:“左中尉其人,比程廷桢如何?”
秦素的后心一下子浸出了泠汗。
这个薛大郎,要不要这么敏锐,怎么一下子就挑中了她的命门?
心中飞快地思忖着,秦素的面上仍旧是散散淡淡的一缕笑,道:“我姑父自然也是好的,然在大郎君面前我不想讳言,左、程二姓,一为萤火、一为星辰。个中不同,大郎君想必是明白的。”
虽不可言明,但这么一个阻住左思旷仕途的机会,秦素绝不会放弃。